“这里，这里，哎呀，再往下一点。哈哈哈，老夫就在您的脚下。”
我顺着他的声音从左转向了右边，又从齐平的视线往下，一个脑袋奇怪的矮小老头正站在我的身边。他穿着看上去就十分高档的和服，手里拿着烟斗，正用一种怀念的目光望着我。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婵夫人……说起来已经一千年了啊。”
他自顾自地说着。
我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并没有这个奇怪的小老头的影子。但看他似乎对我十分熟稔，想来曾经应该有过一面之缘的。
“那个……你是谁？”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着。
小老头惊讶了下，随后恍然大悟地用烟斗敲着手心。
“是我啊，我啊！奴良滑瓢！奴滑头鬼！”他中气十足地说着。
滑头鬼？
那又是谁？
啊——等等！
说起滑头鬼我应当还是有印象的，难不成……可是我记忆中的滑头鬼应该是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少年郎，而非这个……
“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滑头鬼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老夫就成这样子了。”
说了，但没完全说。
见我露出郁闷的表情，滑头鬼又哈哈笑了笑道:“老夫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位大人可是要生气的。”
我又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是谁。
我选好了牛肉和其他配菜，准备结账走人。滑头鬼一路跟着我，仿佛要跟着我回家。
“真好啊，婵夫人，还能再见到婵夫人……”他这么说着，那怀念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老夫一直在后悔，当初若是没有带着您去找叶王大人就好了。”滑头鬼说着，随后抽了口烟。吐出的烟圈缓缓上升，破裂。
我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轻声道了句:“这世上可没什么若是。但我自然很感谢你。”
“……是吗。”
“虽然一直一直想要做个傻瓜，但我养大的孩子遭遇了那样的危险，我还有什么理由保持傻瓜的样子呢。”
不去知道，不想知道，不过是不想徒添烦恼。
但感情一旦大于烦恼，那么这统统都不做数了。
“所以，今天方便的话就一起吃顿饭吧。”我微笑地对他说，也希望他能释怀那段过去。
“哎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滑头鬼笑着，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了一粒珍珠。
一如当初我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吃食，换来的那粒精致的珍珠。
“那就谢谢了。”我笑了笑，收起了滑头鬼的赠予。
滑头鬼跟我说着这一千来的变化。比如四百年前他结了婚，生了孩子。而今他孙子都有了，享受着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