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例外。
顾娆略微讶异,侧过脸来,以手掩唇低声问了句,“你绞得这个徒弟是主攻婚纱的吗?我记得Eros只有一个婚纱系列。”
Eros集时装、箱包、香水和高订晚礼服几大产业链,以高订晚礼服为主,和大多数奢侈品一致,基本没有婚纱设计。
婚纱是时装产业中比较独特的一个存在,占据独家地位的婚纱品牌往往是自成一脉。
西蒙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目光闪了闪,打了个哈哈,“还好吧,她能驾驭不少风格,基本你能钟意的所有风格她都能设计。”
“你打算让Eros进军婚纱?”顾娆心底有些困惑,略微委婉地提了个醒儿,“恕我直言,这几个风格和其他几家太像了,很难超越其他品牌的影响力。”
设计师最注重培养自己的风格,她不太理解西蒙推崇她什么。这里的婚纱风格不一,似乎刻意地模仿了各大奢侈品,从极简主义到极繁主义,几乎隔几套就换风格。
每一种风格都十分有张力,就是模仿痕迹太明显,还不统一——
如果不是西蒙说这是原创设计,她都怀疑这就是其他婚纱品牌的设计师作品。
西蒙似乎没太在意,或者心思不在这里。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专心看T台,“你就告诉我,你最喜欢哪个风格哪一款,帮我做个判断。”
“这就别了吧,”顾娆摆了摆手,直摇头,“你都在这儿,我就不用班门弄斧了吧?”
“你就专心看,有想要……觉得合适的就划下来。”西蒙将册子和笔塞回了她手里,将她的脸转回秀台,“我相信你的眼光。”
顾娆说不出来哪里不太对劲,也没有深究,继续看这场走秀。
西蒙见她终于把注意力放回了婚纱上,舒了一口气。
猫咪从西蒙肩膀跳了下来,爪子挠了挠他的裤腿。西蒙烦躁地拿脚尖碰了碰它,一低头才注意到,身侧静音的手机振动,消息框里弹出来一条消息:
【怎么样了?这些婚纱有她喜欢的吗?】
来自沈良州的消息。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西蒙觉得自己脑仁都疼,他强忍着打电话吐槽的心情,深吸了口气。
几天之前,沈良州找到他。沈良州想给顾娆一个惊喜,因为摸不清楚顾娆到底最钟意什么,他心血来潮,让顾娆自己挑。
但既然想以惊喜的形式,自然不能让顾娆知道事情缘由。
所以西蒙煞费苦心地搞了一场所谓的内部审稿,请顾娆来看。
西蒙不动声色地扫了顾娆一眼,手指扣了扣设计稿,低头给沈良州回消息。
“我服了,你找的这个女朋友眼界高,她这人太挑了,已经过去39套婚纱了,她一件都没看上。”
不等沈良州回复,西蒙噼里啪啦地敲了几行,“这是圈子里十来个设计师的设计,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估计杀人的心都有。再这样下去,你也别指望挑珠宝和婚鞋了,太难伺候了。”
没有什么所谓的新人,所有的婚纱设计全部出自婚纱各大品牌的设计,来自各个国家顶尖设计师原创手稿。
这也是顾娆觉得风格各异的原因。
要不是西蒙脸面大,还真没几个人叫得动这些不缺名利又脾气古怪的人。
西蒙想得很轻松,这事儿简单啊,等这场秀一过,观察观察顾娆钟意什么就好。
然而,我日你哦,她一件都没看上。
准确的说,虽然顾娆在认真地找不错的,甚至细致地将感受都记录了下来,但是西蒙还没瞎,看得出来没有一件能让顾娆眼前一亮。
西蒙的吐槽还没结束,沈良州将电话打了过来。他扭头向顾娆致歉,起身找了一个清净的地儿。
转头笑容就蔫了,西蒙烦躁地抓了抓淡金色地碎发,眯着眼睛劈头盖脸一顿,“老子不干了,你自己来吧,她一件都看不上,这么困难的世界难题,你留着自己攻克吧。”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吹,什么婚纱的魅力是无法想象的,所有女人见到婚纱就会放下一切。欸,你不觉得打脸吗?”沈良州轻嗤,低沉的嗓音里嘲讽不加掩饰,“你不还跟我说你跟娆娆认识得久,比我了解她吗?”
“你吃柠檬了吗,这么酸?”西蒙反唇相讥,“你了解她你自己挑啊,Irene跟别的女人那是两个段位,一种是刚入世的小狐狸,她就是那种修炼千年的狐狸精。我技穷了,我不干了。”
西蒙心说,反正顾娆什么都看不大上,还不如直接随便挑一件。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家,好东西都见惯了,几百年也撞不上能让她眼前一亮的时候。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数儿,我觉得只要是你自己送的,送什么东西都行。”西蒙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反正除了市面上的,我能搞到的独此一件的东西就这些了,她看不上我也没办法。”
“我上次在你家不是还看到一件吗?那件……”沈良州淡淡地开口,话说了一半儿,就被西蒙打断了。
“等会儿,你说的那份设计是我送我徒弟的,这主意你就别打了。”西蒙百无聊赖地提了提脚边的暹罗猫,“我也没什么送她的,她这些年不容易,你就别夺她所爱了吧?”
“我不夺她所爱,”沈良州轻笑了声,“我说的不是你那份设计稿,是你家那件藏品,我觉得娆娆一定喜欢。”
“我是让你别夺她所好,没说让你夺我所好,”西蒙低咒了一句,捏了捏眉心,“这个你也不能打主意,这是留给我以后的老婆的。”
“你连女朋友都没有,说不定以后有个男朋友,放着浪费啊,”沈良州特不客气地笑了,“价钱你可以……”
“滚,别拿钱来侮辱我,我不缺钱。”西蒙冷笑。
“你上次来临安,看中的所有藏品,随便挑。”沈良州不急,慢条斯理地加注,“你一个人拿几件算几件。”
“……”西蒙默了默,捂了一下胸口,“成交。”
顾娆正在看着秀,快到尾声,西蒙笑眯眯地回来,见她眉笑眼开的模样活像是见到了财神爷。
顾娆还没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最后一件婚纱让她错不开视线。
册子上没有的一件,但绝对称得上压轴之作。
腰线和领口的暗纹是手工刺绣,设计十分精巧,抹胸的设计,立体裁剪流畅,薄纱轻盈,钻石的点缀恰到好处,熠熠生辉。
顾娆盯着那条婚纱,略微出神。她侧脸看向西蒙,“这些作品什么时候……”
“哦,亲爱的,很抱歉,这些是非卖品。”
她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尝试一下。
顾娆虽然觉得惋惜,也没多说什么。
-
当天夜里折腾得有些晚,顾娆累得不想动,清晨直接没起,在被窝里贪眠。连带着沈良州也没起。
——自从迪拜之后,沈良州再好的作息规律也被她搅和没了。
半梦半醒之间,沈良州悄悄出去了一趟。似乎是接电话,语气不怎么好,寡淡得很。
沈良州的动静并不大,不过顾娆还是被这一来一回的动静折腾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伸手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
“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
沈良州淡淡地嗯了一声,态度有些模棱两可,分不清楚是不太在意还是不想跟顾娆提。
“我听到好像有什么急事,”顾娆抬了抬视线,手指绕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扣了扣,“你要是忙先回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
“我对他的饭局不太敢兴趣。”沈良州轻声笑了笑,掌心贴着她的脸颊,他俯首咬住了她的嘴唇,“我想吃你。”
他身上还携带着外出时捎回来的冷意,顾娆在他怀里缩了一下身子,然后伸手去勾他的脖颈,“很冷啊。”
他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揽进了她的身子,手指撩开她的睡裙,“一会儿就热了。”
“……”顾娆觉得自己跟他分分钟交谈不下去。
沈良州捏着她的下巴,占有欲十足地撬开了她的牙关,在她口中扫荡,掠夺着她唇齿间的空气。他环着她的腰身,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她的尾椎骨,酥麻地触电感密密麻麻地攀附全身。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
顾娆也没推拒他的意思,由着他为所欲为。
耳鬓厮磨间,他的手指捻了捻着她微红的耳垂,“程阿姨说,这段时间正好赶上有空,回去把订婚宴办了吧?”
顾娆靠在他肩头,微微啜着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具体在说些什么,只是盲目地应和道,“嗯。”
隔了几秒钟,她蓦地反应了过来,“什么情况……不是,谁是她亲生的,她怎么都不跟我提?”
年前的宴会一拖再拖,顾娆倒也不缺这么一场宴会,并没往心里放。谁知道现在都直接掠过她了……
“我这么没存在感吗?”顾娆忍不住问了一句,“不是,你们也太过分了,我是充话费送的吧?”
她的关注点全然偏离,沈良州也没跟她计较,拖着她的腰身带到床头,“继续。”
…………
回国后的宴会上,顾娆算是清楚了怎么回事。
风携着一地纸醉金迷吹进清政园。宴会就设在这里,说是低调处理,最后几乎邀请了大半个商政圈儿。
顾家第一次公开这个女儿,加上沈顾两家联姻。这场晚宴不少人趋之若鹜。折腾得那么轰动,明里说是弥补她的生日,其实还是为着订婚宴。
她在宴会上见到了周靖宇,同一个圈子,公开了身份有交集是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