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挑生蛊

在这样的形势下,这天张道霆接待了一对年轻夫妇。

他们进了道观先是到处看了一遍,只是脸上总是带着犹豫的神色,尤其是在看到抱阳观陈旧的设施时,两人小声讨论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张道霆说:“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位姓谢的道长?”

张道霆愣了一下,随即道:“是有人姓谢,但不是道长。”

夫妇俩对视一眼,“他不是道士?”

张道霆问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看这夫妻俩精神不佳的样子,怕是有什么事。

果然,那丈夫道:“我们听说这位姓谢的先生很灵,想找他咨询一些事情。”

张道霆顿时了然,请他们到后院去稍坐,从房间里把谢灵涯找了出来。

谢灵涯听了很开心,原来他才接了两次活儿,就威名远扬了,还有人找上门来?

谢灵涯一出去,和那对夫妇打了个照面,然后和那个丈夫同时喊出声来。

“谢灵涯!”

“程杰!”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语。

眼前这男的,分明是谢灵涯大学时高他两届的学长,叫程杰,毕业后也在杻阳市工作,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谢灵涯玩得好的同班同学倒是知道他那时候填了抱阳观作实习单位,程杰就不知道这件事了。

程杰的妻子问道:“阿杰,你认识……谢大师?”

她看到这么一个年轻人,最后三个字说得也有点虚。

“大什么师啊,”程杰则直接黑线地道,“这我大学学弟,学财务管理的,我就从没见他念过经。这跨行跨得也太大了。”

谢灵涯不好意思地道:“别这样,其实我业务水平不错的!”

这开光就是一种请神的“分灵”降临在神像上的仪式,开启灵光之意。虽然现在很多人的饰品、法器也称开过光,但最初是只指为神像开启灵光的。

就在这个时候,太和观的毛正清道长打电话来,盛情邀请谢灵涯去参加道协举办的什么道学讲座:“上次的事,我那两位师弟还说也要当面感谢一下你呢,而且你不是说有什么活动叫上抱阳观么,我就直接打电话来啦。”

考虑到要和本地大佬打好关系,谢灵涯就是再忙,也腾出时间去了一趟。

按理说他和张道霆俩人,他还属于非宗教人士呢,应该张道霆来参加才对。但是抱阳观离不开人,张道霆又不认识毛正清,甚至和太和观之间有点尴尬,所以由谢灵涯来参加。

毛正清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谢灵涯,先带他去喝茶,讲座还有一会儿才开始。

谢灵涯只关心一个问题:“施道长呢?”

“施道长这些天都在超度厉鬼,讲座可能不会参加了,但是你留下来用餐,就能见到了。”毛正清答道。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谢灵涯趁机问,“施道长好像是省城来的吧,他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毛正清心想你们不是朋友么,怎么这问题还问我,但他还是说道:“施道长好像不光是来参加祈雨法会的,他还要在杻阳待上一阵。”

谢灵涯:“为什么?”

毛正清忽然有些尴尬:“这些天比较忙,尤其是施道长……也没怎么休息。”

谢灵涯:“……”

说是施长悬太忙了,其实就是没聊上吧!

想想也是,施长悬这个人,不知道说他高冷好还是闷骚,每次话只说三分。聊天可能几句就聊死了,更别提深入到其他话题。

这时毛正清为了拯救自己的形象,又说道:“不过施道长家里有问道四方的传统,应该是在这里修行。”

在杻阳修行,那会在太和观挂单吗?好吧,反正也不可能来抱阳观。这种事,谢灵涯不可能操之过急,好歹还是留在杻阳呢。

谢灵涯正在沉思,毛正清则道:“上次小谢居士用的灵符,都是自己画的吧?”

他心里其实已经很肯定了,毕竟谢灵涯后来直接在墙上画了符,这个一句祷词都不用念,直接就能画符的本事,之前他还只见过施长悬有。

而且一想到谢灵涯那个手笔,他都替谢灵涯觉得心疼,都不知道省着用,换做他们得画多久啊!

谢灵涯虽然没有皈依,但因为在修炼抱阳观的道术,所以毛正清这么叫他他也没有纠正,“是的。”

“不愧是王道长的子侄,功底扎实!”毛正清感慨道,“可惜了,我们太和观没有这样的年轻俊彦。不过大家同在杻阳,以后可以多多来往。”

他看谢灵涯的眼神是真可惜,王羽集有真本事老一辈人很多是知道的,但不知道王羽集还有这么个外甥,在符箓上的天赋也太绝了。

如果不是谢灵涯继承了王羽集的遗产,他都想把谢灵涯挖过来了。最好出家,不出家在这里做常住居士也不错,现在做道士的人太少,里头有这方面天赋的就更少了。

这还是毛正清最近在养伤,忙其他的事,不知道谢灵涯大卖驱蚊符的事迹。

“惭愧。太和观是咱们杻阳道协之首嘛,我们以后一定多来讨教,”谢灵涯谦虚地道,“对了,今天的道学讲座主题是什么来着?”

“道学?”毛正清还看了一下自己收到的信息确认,才说道:“你听错了吧,这是一个道乐讲座。”

谢灵涯:“??”

毛正清解释:“就是我们太和观的道乐团,向协会其他成员单位的乐团分享一下表演经验。虽然抱阳观没有参加过,我想着你顺便欣赏一下,主要多认识同道,咱们也表示感谢。”

此为防盗章, 可购买超过30%v章或等待24小时后观看 陈默就在附近的写字楼上班, 是一名白领,抱阳观的符箓灵验的事情, 前些天就传到他们公司了。他当时就说了好几条猜想,关于道观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今天, 陈默更是和朋友一起亲自过来看了,可惜, 他们既没有找到蚊子,也没有破解抱阳观无蚊虫的方法。

陈默不开心之下, 在门口就说了起来。反正, 他向来都是不信鬼神的。

陈默听谢灵涯那么说完之后,就觉得他知道那么清楚, 可能是这里的信徒。据说单单纠结材质问题,陈默很不以为然,也懒得和他说。

当然,谢灵涯也没心情和他聊, 直接回观里了。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就惨了。

开得好好的电瓶车, 偏偏拐弯往他身上怼。

过马路时不知是谁推他一把, 差点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撞到, 同事却说根本没有人推。

就连路过都会被掉下来的花盆砸。

受了各种小伤的陈默非常郁闷, 在公司说起这件事。

和他一起去的朋友问他:“陈默啊, 你好像就是从抱阳观回来后, 开始倒霉的吧……”

陈默一窒, 气道:“不可能!”

“但是你这两天也太衰了吧?而且你说出事的地方,好像都在抱阳观旁边。”

陈默每天上下班、吃饭都要好几次经过抱阳观,一听到这话,他浑身一僵,想起的确地点都很靠近抱阳观。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寒了,劝道:“你还是去观里拜拜,道个歉吧!”

“为、为什么啊,再说,我在门口骂的。”陈默说道。

大家都不说话了,其实听他说在门口骂的,就知道他心里也有点打鼓了。

唯有陈默的朋友拍拍他,小声道:“我以前也听说过有人在庙里说些不敬的话,出门就被车撞了。”

陈默一声不吭。

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陈默准备去吃饭,因为这两天出事,同事都不敢和他一起走了,怕被波及。

陈默又烦又闷,既有点怀疑,怎么会这么巧,又觉得真去烧香,在同事们面前显得很打脸,而且,说不定真的只是比较倒霉呢?

陈默想着,索性退而求其次,绕路。

结果他刚转身,一辆摩托车开过去,车上的人一把将他的手机抢走了。

“卧槽!喂!”陈默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语无伦次地让前面的人帮他拦住。

可是谁会帮他拦飞车啊,摩托车一下开远了,陈默也气喘吁吁地弯腰,决定去报案查监控,太可气了,光天化日在市区抢劫!

陈默直起身体,刚走了一步,就觉得脚下一歪,一下摔了个大马趴,鼻血长流。

陈默:“……”

路人纷纷绕开这个倒霉蛋走,看都不看一眼,仿佛今天的杻阳人格外冷漠。

啊不,有一个好心人出现了。

一个年轻人蹲下来,递了张纸巾道:“你没事吧?”

陈默抬头一看,居然是那天听到他说王灵官没用,还回了一句的人,顿时有些尴尬,脸都烧了起来,“谢谢,没、没事……”

陈默本来期望他没认出自己,可惜,接下来他就说:“我看你还是来给祖师爷上个香吧。”

陈默抬头和谢灵涯对视一眼,表情十分僵。

谢灵涯淡淡低头,看了一下陈默不但鼻血没止住,把纸巾都染红了,腿上也擦伤了好大一片,血都浸透裤子了。

祖师爷镇妖伏魔,他要生气了,不管了,那些孤魂野鬼还不可着陈默一个人欺负,推你一把绊你一下的,运势也随着跌下去了,只会形成恶性循环。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王灵官还管纠察人间,搞不好就已经偷偷给你记上一笔了。

谢灵涯把陈默的西裤捞上来,念了一句咒:“清血莫出,浊血莫扬。良药百裹,不如熟唾。”又让陈默唾一口。

陈默下意识就跟着做了,一口唾沫吐出去,就见自己鼻血不流了,腿上的血也止住了。

“!!”陈默惊恐地看着谢灵涯,脑子像被炸开一样快要停止运转了,半晌才一片空白地道,“神、神仙治病……难道你就是王灵官?!”

“你脑洞也太大了吧?”谢灵涯看他一眼,“怎么不信邪的比宗教人士夸张多了,我要是祖师爷,这会儿就不搭理你了。”

陈默:“……”

谢灵涯:“起来,带你去清洗一下伤口。”

陈默被他扶起来,仍是有些精神恍惚了。这位,不是神仙也该是半仙了吧?!

谢灵涯自己则在心里想,这个咒效果好是好,就是学得不精还是有点麻烦。

谢灵涯刚才念的是止血咒,也是祝由科里的。

七八十年代时期,一些还健在的老人,他们或是祝由科的传人,或是机缘下学到这个咒的,钻研比较深,别说咒语不用念出来,看都不需要看到病人,只要知道是谁就行了,也不用病人吐唾沫。

据舅舅在抱阳笔记上的注释,他以前目睹过一个成年男子,从极高的台阶摔下去,血流不止,村里的人急忙去找一位会止血咒的老人,说村内某某受伤了止不住血。

老人只问清楚是某人,说句没流了,待到报信的人回去,那男子就已经没继续流血了,此时再送到医院去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