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笔仙

贺樽看到谢灵涯放下来的书,大惊小怪地道:“我去,谢老师,你真的考研啊??”

谢灵涯看的是考研的参考书,他莫名其妙地说:“你喊什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贺樽:“……我以为你骗我开心的。”

谢灵涯:“……”

贺樽的室友也不禁迷糊道:“我只知道有道教学院,但是你们还有研究生学制的啊?念几年?”

谢灵涯:“…………”

“我不是道士。”谢灵涯无可奈何地解释了一句,“套用贺樽一句话,你就当我是这里的扫地僧吧。”

室友:“???”

贺樽:“…………”

灵官像还在重塑,谢灵涯让他们去三清殿上香,在旁边指点上香时要注意香不过寸,也就是三炷香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一寸。

贺樽的室友们还捐了点零花钱,他们都是学生,金额不大,表示一个心意。

“谢老师,”贺樽的室友学着他的叫法,对谢灵涯道,“上回贺樽分了我一张符,我想问问你这里还有没有啊?或者是什么镇宅的法器之类的,我想请回去放家里。”

谢灵涯一汗,他这些天不是没画符,但是出于实用的考虑,毕竟来他们道观的很多都是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他是冲着以后把这个群体转化为信徒呢,于是研究的都是生活类符咒。

念头转回来,四下里一看,谢灵涯心生一法,走到殿外对上头的捡瓦人扬声道:“刘叔,瓦片有多的吗?”

捡瓦人低头道:“有啊,干啥?”

“我拿几片送人啊。”谢灵涯道。

捡瓦人也不问为什么,比了个同意的手势。

谢灵涯就在几个学生惊诧的目光下,拿了几片瓦,把灰土扫干净,说道:“把这个放在干燥、干净的地方。”

贺樽的室友迟疑道:“这个……有什么用啊?”

他们可是眼睁睁看到谢灵涯从瓦堆拿了出来,就吹了吹土,这能有什么用啊。

“这都是收来的老瓦,而且瓦当是神农发明的,与五行相合,以金取土,以水和泥,烈火烧制,然后架在木上。正面是阳,反面是阴,阴阳相济。你放在家里,也能镇宅。”谢灵涯解释道。

很多人知道木匠的工具,比如鲁班尺、墨斗能够镇宅辟邪,其实屠户和瓦匠的工具也是一样,前者是因为经常宰杀牲畜,后者就是因为合了阴阳五行之道。尤其是这种老法烧制的老瓦,就更是如此了。

几人一听,这才感谢他,安心收下。像这样的,给个成本价就行了。

贺樽还和谢灵涯委屈地诉苦:“本来我们想喊其他同学一起来的,他们都不来,说我们迷信。”

贺樽现在基本上是抱阳观的头号信徒了,非常卖力地帮谢灵涯宣传,可惜效果好像有限。

谢灵涯自己知道这有多不容易,他安慰道:“每个人都有他的信仰,人家不信,你约他们来上香也太勉强了,没必要。”

这就是高人风范啊。贺樽的室友们在心底感慨,不愧是高冷的道教。

谢灵涯继续道:“下次你约他们来这里喝茶吃瓜子……”

众人:“…………”

因为谢灵涯闹过一次,独脚五通有了防备,程杰得做这个诱饵,不然单是谢灵涯他们俩,估计引不出来。

经过昨天谢灵涯的科普,程杰已经知道了施长悬是什么人,昨晚施长悬一眼就认出独脚五通的来历,也让他颇为信任,这时忍不住问道:“施道长什么时候来啊?”

“我已经和他约好了,在你们小区门口见,我打个电话给他看他到哪儿了,他是外地人,可能路不熟。”谢灵涯联系了一下施长悬,等他们到了小区没多久,施长悬也坐出租车来了,照旧穿着一身便装,背了个包。

程杰和施长悬打过招呼,三人把祭品搬上楼,花了两趟,路过的邻居无不侧目。

祭品都装在袋子里,桶也被盖上了,谢灵涯坐在地上休息,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七点,距离子时也就是十一点至一点还有好几个小时。

程杰叫外卖点了些凉菜,还开了一瓶酒,说要喝点酒壮胆。三人一边吃东西看电视,一边等待子时的来临。

那尊独脚五通的石像就摆在电视柜上,一抬头就能够看到它诡异的脸,当然这时候里头是什么也没有的。

程杰几杯酒下肚,身上热了起来,胆气也有了,对谢灵涯道:“你不是,老嚷着以后考研考博,怎么最后去做了道士?”

“都和你说过我不是道士了。”谢灵涯叹气道,也不好说得太清楚。

程杰道:“我不信,你不是以后也得是了吧。施道长,这个家伙大学的时候就是一个奇葩,一有女生约他他就说自己要学习,拒绝了好多人,包括他们系花。我靠,结果原来是一心向道啊。”

施长悬:“…………”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热爱学习有错吗?我还没有放弃考研呢,别随便给我更改愿望了。”谢灵涯不满地道。

大多数时候是程杰和谢灵涯在回忆往昔,程杰说点谢灵涯大学时期的事迹,其中最多的就是花式拒绝追求者,施长悬则在一旁长时间沉默。

程杰虽然聊得火热,其实一直不时看时间,心里忐忑不安。

当时间到了十点多时,谢灵涯把筷子放下,他立刻心里明白了,脸上的笑容也下去了。

虽然谢灵涯再三保证,而且昨天他们也没受伤,但程杰是害怕啊,那种不科学的画面太吓人了,何况今天施长悬说不能开灯,他真怕自己看到什么诡异的画面被吓出心脏病。

……

不管程杰怎么忐忑,谢灵涯已经开始准备了,他把大门打开,这是为了方便让独脚五通进来,然后又抬手把上身穿的t恤给脱了。谢灵涯身上的皮肤色调和脸是统一的,都是冷冷的白,很是好看。

此为防盗章,可购买超过30%v章或等待24小时后观看 贺樽凑近了, “……谢老师, 你不是说慈是慈爱的慈吗?”

他听了还特么以为是可以感化鬼的意思呢, 结果上来就把七个客鬼都灭了!

谢灵涯把木匣子盖好,好整以暇地对贺樽道:“慈是慈爱的慈啊, 但是你没听说过吗?慈故能勇, 慈爱所以能勇猛,我刚刚慈不慈爱?”

贺樽:“……慈慈慈。”

贺樽之前也稍微去了解过一下道教知识,他乍听到谢灵涯说三宝剑还以为是“道、师、经”这道家三宝。

而实际上指的是“慈、俭、让”三宝。道德经里有:我有三宝, 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 三不敢为天下先。

这三者,才是抱阳观的先辈师祖研究出三宝剑的灵感, 也是三宝剑的内核所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谢灵涯这么解释, 贺樽还是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

施长悬那边继续法事, 他还得将宅中主神迎回,一切完事, 时间也到了十二点。

因为太晚了,贺叔叔便留他们住下来, 但是施长悬不愿意。谢灵涯本来觉得不错, 一看施长悬拒绝了, 再想想他每天得早起给打水的人开门, 就也说还是回去。

贺叔叔只好道:“那我开车送二位回去。”

贺婶婶拿了两个薄薄的红包, 分别给谢灵涯和施长悬。

贺樽被留下来住,谢灵涯和施长悬出门去等贺叔叔把车开出来。

谢灵涯正琢磨着如何和施长悬搭讪,留个联系方式呢,就听施长悬忽然道:“我在太和观见过你。”

谢灵涯惊讶地抬头,“我是去参加了祈雨法会,但是施道长怎么注意到我的?”

难道他的优秀已经如此流于表面,无法掩盖了吗?

施长悬:“……你一直盯着我看。”

谢灵涯:“…………”

谢灵涯:“不是……讲道理,那时候全场人都盯着你看吧!”

施长悬陷入了迷之沉默。

谢灵涯莫名其妙,也有点尴尬,岔开话题道:“对了,其实我有个问题……先说好我没有恶意啊,但是,陈观主现在还好吗?”

施长悬眉心微蹙看他。

“真的出事了?”谢灵涯看他的反应有些惊讶。

他其实也是乱猜的,从舅舅说起类似事情中,斗法失败者的遭遇,联想到陈三生并未出现在祈雨法会上,还有王总他们说那个和贺叔叔一起捡钱的方振兴中招了。

谢灵涯灵光一闪,就联系在一起了,会不会是方振兴出事后请陈三生去解咒,结果陈观主不小心也中招。这么一来,就解释通了王总为什么能请到施长悬(鉴于他一脸荣幸),且施长悬知道贺叔叔发过横财。

施长悬答应,可能就是因为贺叔叔和那件事有关。

“其实我是自己瞎猜的,我都不认识陈观主,你不用担心。”谢灵涯对施长悬道。

施长悬盯着谢灵涯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此言真假,不多时慢慢挪开了。

这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啊?谢灵涯有点茫然,施长悬怎么老这样,他又不会读心,这个人真是好难相处啊!

片刻,施长悬把他收到的那个红包递给谢灵涯了。

谢灵涯:“……”

施长悬见他死盯着自己,又撇开头说了一句:“那就给你吧。”

咦,等等,这意思难道是承认并相信了?谢灵涯好像莫名意会了施长悬的逻辑。

……他要收回刚刚的话,这个人真是太好相处了!

谢灵涯的手已经不由自主伸出去接这红包了,心想我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祖师爷。

“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谢灵涯拆开红包,里面和他那个包一样,是一张支票,两张加起来一共五万。

之前说好了按市价给,这个价格其实已经比谢灵涯打听来的市价高很多了,毕竟他们是两个人分。说起来,可能也是看在施长悬才给这么多,寻常道士做镇宅法事,不算驱鬼,上万都算多。

谢灵涯把红包收好,看施长悬更顺眼了,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一笑起来那卧蚕就更加明显了,眼睛亮亮的,“我听说施道长是家学渊源,难怪那么厉害,能不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以后也好和你讨教?”

施长悬又看他几眼,才慢吞吞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

这时贺叔叔也把车开来了,谢灵涯以为施长悬坐前面,就上了后座,结果他也跟在谢灵涯后面上来了。

谢灵涯看了看,贺叔叔好像也没在意,还念叨道:“施道长,谢老师,我听说车上还是要挂点东西比较好,我以前也不在意。你们说,我是挂个什么好呢?”

施长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谢灵涯和他扯了几句,也没多说,大晚上的开车还是要专心。

谢灵涯本来还想在打探一下施长悬的情况,结果他直接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了,只能遗憾地玩手机,好在他已经把联系方式弄到手了。

贺叔叔先送他们去太和观,施长悬住在那儿。比起抱阳观,太和观可算远离市区了,最近恰好在修路,有那么一段坑坑洼洼的。

谢灵涯正摆弄手机呢,就觉一阵颠簸,他一个没坐稳就一头栽施长悬身上了。

“没事吧?”贺叔叔还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