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出息了

丁爱马问道:“对了,老师,亡魂要是被超度了,是直接去投胎,还是要在下头排队?其他的鬼都希望被超度吗?被超度时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只有我这么想?”

谢灵涯:“…………”

老师,老师答不出啊!

别叫老师了,还是叫同学吧!

谢灵涯本来是想再劝一下丁爱马的,但是现在被问倒了,想了半天沉痛地道:“我还真不知道,这鬼你还是先做着吧,回头中元节我们道观应该也会做法事,到时我多观察一下,收集鬼意。”

考虑到要和本地大佬打好关系,谢灵涯就是再忙,也腾出时间去了一趟。

按理说他和张道霆俩人,他还属于非宗教人士呢,应该张道霆来参加才对。但是抱阳观离不开人,张道霆又不认识毛正清,甚至和太和观之间有点尴尬,所以由谢灵涯来参加。

毛正清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谢灵涯,先带他去喝茶,讲座还有一会儿才开始。

谢灵涯只关心一个问题:“施道长呢?”

“施道长这些天都在超度厉鬼,讲座可能不会参加了,但是你留下来用餐,就能见到了。”毛正清答道。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谢灵涯趁机问,“施道长好像是省城来的吧,他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毛正清心想你们不是朋友么,怎么这问题还问我,但他还是说道:“施道长好像不光是来参加祈雨法会的,他还要在杻阳待上一阵。”

谢灵涯:“为什么?”

毛正清忽然有些尴尬:“这些天比较忙,尤其是施道长……也没怎么休息。”

谢灵涯:“……”

说是施长悬太忙了,其实就是没聊上吧!

想想也是,施长悬这个人,不知道说他高冷好还是闷骚,每次话只说三分。聊天可能几句就聊死了,更别提深入到其他话题。

这时毛正清为了拯救自己的形象,又说道:“不过施道长家里有问道四方的传统,应该是在这里修行。”

在杻阳修行,那会在太和观挂单吗?好吧,反正也不可能来抱阳观。这种事,谢灵涯不可能操之过急,好歹还是留在杻阳呢。

谢灵涯正在沉思,毛正清则道:“上次小谢居士用的灵符,都是自己画的吧?”

他心里其实已经很肯定了,毕竟谢灵涯后来直接在墙上画了符,这个一句祷词都不用念,直接就能画符的本事,之前他还只见过施长悬有。

而且一想到谢灵涯那个手笔,他都替谢灵涯觉得心疼,都不知道省着用,换做他们得画多久啊!

谢灵涯虽然没有皈依,但因为在修炼抱阳观的道术,所以毛正清这么叫他他也没有纠正,“是的。”

“不愧是王道长的子侄,功底扎实!”毛正清感慨道,“可惜了,我们太和观没有这样的年轻俊彦。不过大家同在杻阳,以后可以多多来往。”

他看谢灵涯的眼神是真可惜,王羽集有真本事老一辈人很多是知道的,但不知道王羽集还有这么个外甥,在符箓上的天赋也太绝了。

如果不是谢灵涯继承了王羽集的遗产,他都想把谢灵涯挖过来了。最好出家,不出家在这里做常住居士也不错,现在做道士的人太少,里头有这方面天赋的就更少了。

这还是毛正清最近在养伤,忙其他的事,不知道谢灵涯大卖驱蚊符的事迹。

“惭愧。太和观是咱们杻阳道协之首嘛,我们以后一定多来讨教,”谢灵涯谦虚地道,“对了,今天的道学讲座主题是什么来着?”

“道学?”毛正清还看了一下自己收到的信息确认,才说道:“你听错了吧,这是一个道乐讲座。”

谢灵涯:“??”

毛正清解释:“就是我们太和观的道乐团,向协会其他成员单位的乐团分享一下表演经验。虽然抱阳观没有参加过,我想着你顺便欣赏一下,主要多认识同道,咱们也表示感谢。”

谢灵涯:“…………”

……唉,难怪舅舅老不爱来了,人家法会伴奏的人都能组个乐团了,衬得他们格外穷呢!

……

在毛正清的引荐下,谢灵涯和太和观的几位道长见了面,其中那个跳楼的老道长还打着石膏,一瘸一拐地走路。

据说那天他也是被厉鬼附身,一下没拦住就跳楼了,可怜他一把年纪,这下伤筋动骨,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另外两个道长和谢灵涯道谢,那天他们昏迷了,最后也没见到谢灵涯。

比较遗憾地是,陈观主还在养病,没有出现。陈三生对外宣称是生病了静养,但是谢灵涯心里明白就是斗法输了受伤,恐怕大伤元气。

“那老师娘呢?”谢灵涯又问起来。

毛正清淡淡道:“她那天已经是强弩之末,还催动走尸,带回来没多久就不行了。他们夫妇俩早年在薄山省也小有名气,后来因为给一个富商做些阴私之事,出了些问题,就被整出薄山了。为了来钱多、快,就替人下咒。”

本来养鬼、养僵尸,都是有风险的,她这鬼还是厉鬼,拘役起来自己是实力大增,但厉鬼也随时可能反噬。平时做的事又是高风险,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谢灵涯点头,换做是他,宁愿老老实实给人画二十块一张的驱蚊符……

讲座上,太和观道乐团的成员不但演示了道家经典《道德经》等,还表演了几首他们闲时排练的流行曲目,看得谢灵涯一阵羡慕。

妈蛋,以后他要组建一个抱阳观道乐团,休息时就给他奏《小跳蛙》!

……

有来讲座的道协其他成员,估计是听听音乐或者带队来的,看谢灵涯眼生,就来搭讪问他是哪儿的。

毛正清一介绍是抱阳观的,那道士立刻好奇地道:“就是那个没有蚊子的抱阳观?”

毛正清糊涂了,“什么没有蚊子?”

“就他们抱阳观啊,市区里那个对吧?”道士说道,“昨天有个信众来城隍庙的时候,说起最近抱阳观在卖一种驱蚊符,就是那符让他们整个道观一只蚊子也没有,现在好多人去找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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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一道最拿手的,就是斋醮、符箓了。斋醮科仪多而复杂,不同法事还不一样,耗时更是久, 对主法功力很是考验。

谢灵涯就想到这儿还有个孤魂野鬼呢,这时候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反正视野范围内见不到。

太和观的人开了车来, 他们好像找了工地的负责方,车开到了里面来。谢灵涯先和他们打招呼,目送车离开,又折了回去。

“出来吧。”谢灵涯说了一声。

男鬼现了行迹, 瑟缩地站在谢灵涯面前。

谢灵涯想问他几个问题,但是男鬼说不出话来,谢灵涯说道:“那我问你, 你点头吧。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成的鬼,不过既然你帮了我, 要不要我请道士给你也超度一下?”

过段时间就是中元节了, 到时候很多法会, 一起一并超度了。男鬼虽然长得可怕, 但那是因为坠楼死相惨,并非厉鬼,估计是枉死成鬼。

可是听了他的话, 男鬼却用力摇头, 很不情愿。

“这样啊, ”谢灵涯想想他可能还有些执念,毕竟人家帮了他,他也不好强求,便道,“你把姓名和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先给你烧点香烛纸钱。”万一这鬼之后想开了呢,拿些纸钱也好在下面花销。

男鬼十分开心,蹲下来用水沟里的水在地上写字。水迹顺着他手指的动作,呈现出字样。如果有旁人在这里,看到的大概就是地面凭空出现水字的诡异画面了。

“丁爱马……”谢灵涯把男鬼的名字念了出来,男鬼就抬头冲他笑,那脸看起来更可怕了。

谢灵涯一边用手机记好生辰八字,一边用手背把额上的朱砂抹掉——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丁爱马的鬼脸了。

附体神通消失,谢灵涯感觉到眼睛一阵阵的酸胀,恐怕是使用这道术的后遗症。

“不行了,我先回去了,回头给你烧纸。你以后小心一点,一码归一码,要是你害人我不还得来找你。”谢灵涯冲着之前丁爱马所在的方位说了一声,就往抱阳观的方向走了。

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抽气声,很快消失在风里。

……

谢灵涯回去的时候,今晚的抱阳观前院还有不少人,比往常要热闹几分。

这都是因为抱阳观没有蚊子的事情,短短时间已经在周遭渐渐传开了,随着天色渐晚,很多出来活动的居民听说后,就顺道过来看看,也有一些商户,抽空过来围观一下。

听到“驱蚊符”一说,很多人第一个想法就是道观故弄玄虚,骗人买符。

不过在这个蚊虫滋生的炎热夏季,不妨碍大家去实地观察。反正又不能强逼着他们买符,就看看呗。

结果进了抱阳观后,来过没来过的都惊了。

本来以为吹是蚊子无影踪,但肯定有夸大,顶多蚊子比较少。但是在这里待上十几二十分钟就会发现,这地方真的没有蚊子!

这对于晚上乘凉的人来说,还真是件好事。

至于那个驱蚊符,也又多了一些人想要购买,他们看了这里的效果,想着只要二十块钱而已,就算是哄人买符,他们弄的这把戏也够厉害了。

这里可是露天的,有些什么也一清二楚,大家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哪里能搞名堂,又是用的什么方法。

要说是什么高科技吧,这道观穷成这样,还买得起设备?

想什么的都有,只有小部分对道观真的有了点敬畏之心,还去给三清上了香。

张道霆自岿然不动,咬死了是符箓的作用,当然也确实是符箓的作用,只是很多人总觉得里头还有奥妙罢了。

张道霆只管推销符,他想卖点别的符,但是大家都冲着驱蚊符来的,渐渐之前谢灵涯画的那些存货也没了。

张道霆只好让还想要的人明天再来,没办法,这会儿谢灵涯不在。

所以,等到谢灵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拨人来“参股”过,没那么挤的时候了,饶是如此也比平时人多,大部分都是经常在这里的居民。

谢灵涯手里还提着三宝剑,没防备一进来就和大家对上眼了。

“咦,小谢这是干什么去了,咋还拿着柄剑?”

“我说没看到小谢呢……现在才回来。”

谢灵涯之前打后门出去的,况且也不是人人一直坐在这儿。他僵硬地讪笑两声,说道:“我……去广场练太极剑了。”

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纷纷道:“小谢你可以啊,还会太极剑,回头教教我们呗!”

“对啊,出去练什么,就在这儿练呗。”

“这儿不是人多,刚才还呼啦啦一片人呢。全都找蚊子来的,我看他们恨不得拿放大镜找了。”

对于这部分非常悠闲的居民来说,蚊子怎么被赶走的,和井水为什么那么甜一样,都不重要。

谢灵涯去把剑收了起来,又打了热水,泡毛巾敷眼睛,这才好了许多。

这时候时间差不多,道观也关门了。张道霆过来看到谢灵涯吓了一跳,他那眼睛没热敷还好,热敷过后反而有些发红了。

张道霆:“老大,你怎么哭了?”

谢灵涯:“……没哭,眼睛累。”

“那就好。”张道霆又问,“对了。你连太极剑也会啊?”

谢灵涯:“……”

谢灵涯叹了口气,“谢谢你提醒我,明天起我还要开始学太极剑。”

张道霆:“……”

老大,你这是何苦呢……

谢灵涯顶着疲劳开始画符,画了一定数量后便停下来,对张道霆道:“卖完这些以后就不卖驱蚊符了,你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