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观道士:“……”
谢灵涯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我总不能等她读完条吗?”
多少前辈的经验告诉大家,千万不能等敌人的技能读完条,不然你就歇菜了。可惜他没想到这老太婆年老力不衰,反应还挺快。这要是砸中了,他不就carry全场了?
老太婆被砸了一下表情更加怨恨了,把脸上的血抹到了膝上那老头的尸体脸上,她自己却是肉眼可见地委顿下来。
谢灵涯只见尸体身上的阴煞之气越来越浓,然后一下坐起来了,脸部好几处都迅速腐化,浑身散发恶臭。
太和观道士脸色一变,骂道:“丧心病狂,竟然连自己丈夫的尸体也炼。”
谢灵涯半懂不懂,但听道士的语气,尸体被炼化控制恐怕对阴魂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太婆靠在墙上,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刚才那一招把她的精力也耗光了。
施长悬眉头一皱,也没想到她如此疯狂,低声对谢灵涯道:“你把这里封起来。”
谢灵涯本来不懂该怎么做,见他目光看向地上那些符纸,立刻反映过来,点头附身把符纸都收拢,往旁边跑。
这里地处繁华的商业区,他把这些灵祖护身符贴在门窗、出口处,灵祖护身符用处颇多,驱邪镇鬼,护身保健,十分万能。
也得亏他带了好些符,这地方太大了,本来可能要做超市,一层楼里头大半全是打通的,贴一张都不够。
施长悬和太和观道士提剑和走尸肉搏,谢灵涯一处处贴符,最后还差了几张,他一急,索性掏出剩余的朱砂,并指蘸着朱砂往墙上写。
这里装修没做完,好几处都没封窗,谢灵涯背身写符,只听那个太和观道士一声大喊“小心!”,身后阴气袭来,赶紧回身提剑格挡。
一团绿影正正撞过来,结结实实压在谢灵涯的三宝剑上,伴随一声惨叫,身形都直接消失了。这正是之前唯一逃回养鬼罐里的厉鬼。
谢灵涯感觉到一股冲击,身体往后一栽,半边身体都跌到窗外去了。他心想完了,待会儿去医院和那位道长一起作伴了。
可就在此时,一道力量托在谢灵涯后背,将他顶了起来!
谢灵涯愕然,回头一看,竟然是之前给他带路那跳楼鬼,这会儿正扒在窗台上,战战兢兢地看他。因为刚才施力,身形好像都暗淡了一些。
“谢了!”谢灵涯赶紧把符书补完,此时再看,施长悬二人还和走尸僵持着。
走尸力大无比,一手抓着太和观道士的胳膊,已经抓出几个血洞,另一手被施长悬扳着,桃木剑抵在他腰上,却前进不了分毫。
谢灵涯冲过来,一手抱住飞尸的脖子,把他往后一搂,三宝剑戳过去,分明是木剑却深深陷入他背心一寸。
飞尸吼叫一声,手放开了施长悬和太和观道士。
施长悬抽手后立刻行云流水一般一剑横穿飞尸腰部,剑尖从另一头顶出来!
飞尸口中逸散出大量阴煞之气,整个失去了原先的硬挺气力,往后一倒。
三人喘着气,室内只剩下厉鬼们在符箓镇压下幽幽凄厉的哭泣声。
……
太和观的增援终于到了,十来个道士进来,扶伤员的扶伤员,收拾尸体的收拾尸体,还有那被走尸抓了一下道士,手上几个血洞都乌黑了,正在拔毒。
这个太和观道士叫毛正清,是太和观管理委员会的委员之一,可以用比较老的概念理解,相当于什么武林门派的长老。
他一边用糯米拔毒,一边对施长悬和谢灵涯再三感谢,要不是谢灵涯来帮忙,施长悬以血画符,可能要元气大伤了,而施长悬从一开始就是在帮他们。
毛正清以为谢灵涯不清楚内幕,还对他道:“那对老夫妇是‘师娘’,你知道吧?”
谢灵涯点头,师娘就是巫的别称,在民间不管男女一概称师娘,擅长请鬼念咒。但并不是每个师娘都像他们一样,下恶咒赚钱的,很多都是给民众治治病、问问先人。
“上次那位贺先生捡到的钱上,就是他们下了咒。外省来的,在鹊山已经做了多起这样的事,为了赚钱,害了几条人命了。”毛正清解释道,“那道恶咒被施道长破了,老头遭受反噬,我们才察觉原来还有一人,于是找到这里来。”
他省略去了陈观主破咒不成自己出事的事情,谢灵涯也没说破,感慨道:“原来是这样,看我那一砖头真没砸错。”
毛正清:“……”
说实话,这个年轻人用符的豪气,出手的粗暴,都给他留了深刻的印象。看样子都是擅长符箓,但是这位和施道长完全就是两种行事风格啊!
虽然毛正清心里很有点想法,但是现在这焦头烂额的,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谢灵涯恍若未察,待毛正清走开后,他还悄悄问施长悬:“陈观主没事吧?”
施长悬摇头,顿了片刻又道:“多谢。”
谢灵涯摆手:“谢什么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完发现施长悬盯着自己手里的剑看,又改口道:“拔剑相助,拔剑相助。”
他的手指十分修长、白皙,握着剑柄时,与陈旧暗色的剑柄一处,更显得月光下的手指玉石般莹润,带着透明感。但是方才在楼上,剑指点符时又是另一番利落果断。仔细一看,指尖上残余着鲜红的朱砂,与眉心一般……
施长悬低垂着凤目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来:“……还是谢了。”
谢灵涯被看得莫名想把手缩回来了,干笑道:“呵呵呵,真的不客气。”
张道霆还以为谢灵涯要和人斗殴,等看到他拿出来的是一把木剑,这才安心,“这是要做法去吗?我还是留在这儿守门?”
“你留这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谢灵涯把三宝剑从匣子里拿出来,提在手里就从后门往外走。
即便不是抱阳观少人,他也不好带张道霆一起去,张道霆没学什么本事,太和观的人又不乐意宣扬这事。
从那个商户过来已经过去一会儿了,等谢灵涯赶到现场的时候,救护车也来了。
谢灵涯挤进去一看,医护人员正在把老道士抬上担架,他腿都变形了,腰上还有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
“道长,你没事吧?”谢灵涯问那老道士。
老道士还醒着,但是神智好像不怎么清醒了,满嘴胡话。
旁边的围观群众都以为这是个疯老头,趁着工地停工跑进去,然后失足掉了下来。
这就是上次贺樽他们见鬼那个工地,最近不知怎么的已经停工好几天。都这么一会儿了,也没见太和观其他人来找老道士,看来里头确实出了点事。
“这是太和观的道长,你们待会儿打电话到太和观就行。”谢灵涯拉着一个医护人员说了一句,没等人家反应过来就溜了。
……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太阳没入西方。
谢灵涯提着剑三宝剑,趁施工方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出了事,从工地一处空隙钻进去。这里是要建一个大型商场的,早就封了顶,现在没有一个工人。
商场内部还没有开始装修,都是水泥地、水泥墙,因为没人动工,一丝灯光也无,往里走更是一片漆黑。
里头很大,谢灵涯一时也听不到什么响动,灵机一动,把三宝剑一放,从口袋里拿了一小包朱砂出来,口中念咒。
“……何劳妙手图吾像,但要君心合我心。我今祈请望来临,附体圆光通事意!”
念罢手蘸朱砂在眉心画了一道曲线,形似阿拉伯数字的2,但弧线圆润,上钩也更弯,上圆钩中心画一圈如同眼珠。
这是王灵官急祈请咒,可以在紧急情况下请王灵官附体,不过现在谢灵涯只要借祖师爷的神通而已,所以在眉心画“目”。王灵官神像就是额生三目,单借他老人家这道神通。
一般请神上身也不是每个道士、每一次都能成功,不过谢灵涯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他除了天资之外,现在还给王灵官修着神像……王灵官不应他说得过去吗?
当谢灵涯把手从眼前挪开,便能看到一道道阴气,或浓或淡。这个工地所在位置,比别处阴气都多一些,对活人来说风水不太佳啊。
他把电灯按亮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环视一周,却是发现某个柱子处阴气格外浓,便大步冲了过去。
谢灵涯一转到柱子后面,就看到一个短发男人,正垂头站在那儿。
男人一抬脸,露出一张青白的面孔,七窍流着污血,眼睛毫无光彩地直视谢灵涯。
谢灵涯吓得退了一步,“卧槽!”
“啊——”与此同时,男鬼也一脸惊恐地张开嘴凄惨尖叫一声,瑟瑟发抖。
谢灵涯:“…………”
谢灵涯:“我靠你有什么好叫的啊!”
男鬼猛摇头,不敢和谢灵涯眉心朱砂画就的第三只眼对视。王灵官司职雷火驱邪,至刚至勇,谢灵涯突然开始请王灵官神通时就给它这孤魂野鬼吓得躲起来了。
谢灵涯还没有和鬼交流过呢,或者说他本来就没见过多少鬼,这时候把剑提起来,打算砍了这鬼。
男鬼吓破胆,疯狂摆手,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飘了起来。它就是个孤魂野鬼,变成鬼都没多久,所以最多叫几声,没法自己以魂体和谢灵涯用言语沟通。
“嗯?等等……你是不是之前在这儿失足的那个啊。”谢灵涯看到男鬼点头,心想这鬼胆子和贺樽也就差不多大,还不如他叔叔家的宅鬼,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下手了,“你有没有看到几个道士?”
男鬼指了指黑暗深处。
一物降一物,这男鬼以前还吓过贺樽,但是遇上谢灵涯,就怂了。
谢灵涯说道:“那好,你给我带路。”
他虽然请了灵官神目,但是毕竟不如人家天天住在这里,对路况熟悉嘛。
男鬼赶紧转身往里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谢灵涯的错觉,寂静的空间内飘过一声若有似无的哽咽。
……
谢灵涯跟着那男鬼深入工地内部,爬楼梯上了第四层,才到楼梯口就看到了浓浓的阴气,给人一种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
同时,还有细碎的人声传来,谢灵涯分辨出是那几个太和观道士的,他精神一振,走到门边。
这时那男鬼一脸惶恐地在谢灵涯面前飘了两圈,示意自己想走了。
“去吧。”谢灵涯挥了挥手,握紧三宝剑走出去。
只见空旷的四楼之内,情况十分复杂,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情形若隐若现。角落里坐着一个老太婆,口中念念有词,旁边躺着一个老头,脑袋枕在她怀里,毫无生气,显然已经是个死人了。两人身周还放着七个罐子。
不远处,施长悬手里拿着木剑与符纸,有五道鬼影正缠着他。
和刚才那胆小的男鬼不同,这五道鬼影不是红色就是绿色,一般说红色的鬼魂凶,其实绿色也一样,愈鲜艳的颜色愈凶,而它们不但是非红即绿,且颜色浓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