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无情陪侍佛嬉闹了好一会儿,直到侍佛有了困意,他才抱起侍佛回二楼卧房睡觉。
夜半时分,体内的剧痛将他唤醒。
受漫天星力的影响,药毒在晚上发作得最重,其造成的痛楚比白天要大一倍还多。
白天的时候,无情的表现一如常人,那是因为他早就适应了那种痛楚,而且他每天都用近乎自虐的方式修炼,来分散痛感。
这夜里的最强之痛,像情人一般,每晚准时来找他,从不曾失约过,当然,作为主人,无情得好好款待一番,不能让它白来一趟。
先给身边的侍佛掖掖被子,他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坐起身,按照周天路径,从下往上,把经脉沿途的穴位全都按摩一遍,提前为自发运转的灵力扫清道路。
双手分别握了块灵石,无情重新躺下,眼皮一开一阖之间,就已经入定。
此时他头脑清明,内心纯净,不仅没有一丝杂念,甚至连念头都没有,完全进入空想空无之境。几乎与此同时,无情就有了开悟的感觉,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药毒造成的剧痛会阻止他开悟。在空想空无之下,剧痛也被放大了,这就好像人在发呆时,突然
受到惊吓,甚至能被吓得跳起来。
无情逐渐放松自己,最后完全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权,任由最强之痛一次次地撩拨神经,把他从入定中频繁唤醒,也把随时产生的开悟感,给撕扯的稀碎。
无情的身体现在是个战场,药毒在不停进攻,他的心境想要开悟,却不做任何防御,只是一味地承受伤害,于是每每在临门一脚时,被药毒破坏好事,心境不得提升。而他的心是个旁观者,反复在有意识与无意识、在痛与不痛之间切换,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地观察着这场战局,他那种能瞬间入定的能力,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灵力无人指引,也自发运转起来,但它没有搅入战局,只是非常缓慢地在经脉中推进,所过之处,都会把经脉滋养修复一番。
战局很焦灼,但绝不会有结果。
这种无休止地阻挠开悟,却又不停刺激心境的做法,就好像猛虎饥饿难耐,猎物频频出现在眼前,但猛虎却总是无法得手,憋到最后,一旦让猛虎逮到猎物,定要大快朵颐吃到痛快。所以无情笃定,如果他不压制开悟,心境立马就能提升不止一次。
等灵力运行了一遍周天,经脉的暗伤比之前好转了一些,无情决定停止今晚的战役。
从定中醒来,已过去半个时辰,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连床上被褥也被浸湿,他全身多数肌肉已抽搐
痉挛,双手的灵石都被他捏碎成片。
药毒的潮汐期过去了,他疲惫地瘫软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个时辰,在黎明破晓前,无情再次醒来,他推开窗户,熟练地翻上房顶。
迎着飒飒凉风,他散了会儿步,左手又习惯性地握着一块灵石,随后枕着左胳膊,斜躺在房檐上。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无情双目迷离无神,右手在结印,速度并不快,动作也很随意。
如此躺了一盏茶时间,体内突然传来一阵难忍的剧痛,无情吃痛,左手下意识攥紧,一把就将灵石捏碎,其内灵力溢出,却并没随风消散,而是在他手上盘旋一圈后,如倦鸟归巢般,主动钻入他掌心。
无情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早就习以为常。紧接着,他心中一动,“来了!”
他猛地一歪头,看向仍在结印的右手,只见一团有如实质的灵气萦绕其上,随着他手指上下翻飞,灵气如同孩子眷恋母亲似的,在指间缠绵缭绕。似乎是感受到无情的注目,灵气立即停止嬉戏玩闹,并于刹那间消失得缥缈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