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拜见皇上。”
“这就是贤侄说的能锻造出绝世神兵的能人?”皇帝垂下眼帘,意味不明地盯着叶闲野,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探究,却看到这个本该诚惶诚恐的人,胆大包天地直视着他,皇帝眉心一跳。
这时候当然不能直接应下,叶闲野好一顿谦虚,然后半推半就地得了些不痛不痒的赏赐。
因为御前不可带刀,自然也就没法证明叶闲野是否存在真才实学,好在看皇帝的模样,就是不怎么在意的,只是说了一会儿的话,皇帝的声音就明显有气无力了许多,天气渐热,皇帝的身体的确越来越欠安了起来。
在御前亮了相,叶闲野漫不经心地遮掩着眼底的无趣,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御座上的人,这一瞧,就渐渐瞧出点端倪。
只是御书房,就奢华到了极点,这些都表现在一些细节上,非要认真去看,仔细去观察,才能瞧出些什么来,墙上悬挂着一幅名家的墨宝,这不算什么,重点在于这幅墨宝的字框边缘,是用金线和银线编织而成,光是看着那复杂繁丽的花纹,就能看出其中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就连脚下的砖块,都参杂着几丝纯粹的黄金,对于黄金,没有比一个藏剑更熟悉的了,哪怕他是半路出家的藏剑,眼力也是一流的。
窗边的窗棱处,桌上的镇纸,皇帝座下的龙椅,一点点一滴滴,全都或多或少的藏着些黄金,或者其他稀有金属,别的不说,光是价值就不知凡几。
所以他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面积不大的御书房,其中藏着的,可能有远比看到的多得多的黄金。更别提一些放在明面上的其他珍贵物品。
就算叶闲野也不敢说出价格几何。
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富有到如此地步?
叶闲野惊诧莫名,还想细看,却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皇帝厚重如海的打量,这让他心中一凛,迅速收回了过于明显的目光,低眉顺眼起来。
皇帝收回目光的时候,叶闲野惊觉自己竟然无法抑制地屏住了呼吸,他的内心震动:他虽然没有武功,但因为有过往的记忆,所以比另一个叶闲野的抵抗力来说更强一些,然而在面对皇帝时,竟然被激起了应激反应。
叶闲野按下急速跳动的心跳,将皇帝的危险等级默默提升了一节。
等到再次回到家中,宫九与叶闲野有志一同地往书房中走,吩咐了下人不要轻易打扰后,两人就默默地面对面坐下了。
半晌无言。
“说吧,你此举有何目的。”
叶闲野坐在自己钟爱的躺椅上,也没了调笑的心思,一脸严肃地看着宫九。
“好吧好吧,”宫九挨在他身边坐下,躺椅上没有多大点地方,偏要硬生生挤了上去,夏日本就炎热,这会儿肉贴着肉,透过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递过来彼此的体温,这么一来,根本没办法严肃起来,就连呼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叶闲野想说别这会儿来凑近乎,他是不会动摇的,但与近在咫尺的浅色眸子对视,漂亮的仿佛在折射幽暗的微光,他默默地闭上了嘴。
宫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人,难得的开诚布公:“我觉得以你的眼力,不会看不出御书房的异样。”
这么一句开口,叶闲野心中了然,想来宫九已经明晰了那大笔黄金的来源,但他想了想主动拉着他踏上火坑的还是宫九,就不怎么想给他好脾气:“世子爷自有打算,还在意在下什么想法?”
宫九:“但是能看出异样的只有你我二人而已。”他斜了叶闲野一眼:“你以为谁都有你这么敏锐的观察力不成?”不光是观察力,还需要对金属万分的了解才能将那些隐藏起来的黄金察觉,不然放在旁人眼里,也就只是稍微金贵一些罢了。
他曾经尝试过,带着许多个能人异士去面见他那个皇叔,可是没有一人能看出不对,带上叶闲野是一时兴起,也是一种试探: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真正见过叶闲野锻造兵器不是?
好在叶闲野并没有让自己隐晦的期待落空,天知道当他兴师问罪的那一句响起时,内心有多么激动。
叶闲野并不想搭理他,但听到夸奖自己的话,倒是照单全收,甚至扬了扬眉,带上一点“算你识相”的骄矜——宫九为这点与众不同的发现而欣然,他们相识于一个充满了情潮与涌动的夜晚,这人给自己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强大、冷漠、再加上一点并不需要否认的残忍。
不得不说这些都是负面的,虽然震撼与他的强势,但宫九其实内心并不屈服——这是一种对强者的征服欲,所以想要追随他,了解他,直到慢慢的接触,这个男人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那是一种随便你怎么样,并不将你放在心上的傲慢,只是极少数的偶然间,他会窥见一二点与众不同,那是真实的叶闲野,吝啬的流露出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