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锋

对她和小老太太来说,吃饭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你这辈子能耐也罢,窝囊也罢,饭是必得好好吃的。”

所以晌午的时候,她准备吃饭。

先从暖壶倒一碗热水,再用碗盛两块地瓜面疙瘩和咸菜,然后都端到灶台上。准备好了,她搬一个高脚板凳坐在灶前,开始认真吃午饭。

冰冷的地瓜面疙瘩一点也不好吃,她只好泡在热汤里,等热乎了然后再小口小口咬着吃,真怕吃完会胃疼啊。

可她要是敢拿草烧火做饭,保管被喷死,因为在这里柴火和粮食一样珍贵。

梁美英看到就道:“娘要是能当家,就给你煮个鸡蛋吃。”鸡蛋都在东间小箢子里藏着呢。

章婆子在东间炕上听见,没好气道:“早上不是才吃了炖鸡蛋,怎么就那么馋?统共就四只鸡,一天下不了两个蛋,还不够你们惦记的。”

梁美英不甘示弱,“鸡是家里养的,怎么我就不能惦记?我嫚嫚瘦得没有二两肉,吃个鸡蛋怎么啦?”

章婆子发出很大的嗤声,“哈!能吃她嘴里去再说吧。”哪次不是打着给嫚嫚吃的幌子,最后都吃到你们两口子肚里去?

苏盈故作不知,只安静地吃自己的饭。

别人吵翻天,也碍不着她吃饭。

梁美英发狠道:“不就是看我还没生出儿子欺负我?早晚我比你多生个!”

说着她就出门去院子里收拾那些捡回来的树枝子。

东间的章婆子又开始嘀嘀咕咕数落个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完,不过她声音小,都是自言自语,苏盈也听不清。

吃完饭喝光热水,苏盈没急着起来,又坐了一会儿。

她穿来这几天发现,其实章婆子并不可憎。

虽然梁美英说章婆子好吃懒做的,可在原主的记忆里嫲嫲也没闲着,不是掐辫子就是帮人剪纸,要么就是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不管干什么,反正不闲着。

说起来家里就苏向东一个吃懒饭的,不是躺在炕上睡大觉就是出门遛他自己,要么就是去雪梅家蹭吃蹭喝,最该骂的是他。

可家里人居然从来不骂他,老苏头对这个老来子宠的很,自己一把年纪整天下地干重活也从来不说让儿子干。要是队里人让苏向东干活儿,他还得说什么“向东身子骨弱,干不了,我和他媳妇干就行,大家伙儿乡里乡亲的多担待哈”。

梁美英也不骂他,甚至还对他宠得很,让苏盈说就跟宠儿子差不多。

槽多的简直让人无槽可吐。

苏盈站起来走进东间,她想看看章婆子是怎么掐辫子的,有没有什么隐藏商机。

掐辫子是当地人的一种营生,把麦秆草用一种特殊的三棱针破成三片,然后浸水泡透,拿出来一节节地编辫子。编成的辫子用途主要是包边,诸如篾席、蒲扇、麦草草帽等。有这个草辫子包边,那些东西不容易破。

反正这时候乡下人最多的就是功夫,最缺的就是钱和各种物资,缝缝补补又三年那是基本的,什么东西都是用得不能再用还得想办法继续用呢。

不过这营生一般就是没力气下地的老婆子带着孩子干,壮劳力是不会做的。

苏盈看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掐辫子,手上动作飞快,可吸引苏盈视线的却是她腿下露出的尖尖小脚。

章婆子这个年纪的人,裹脚的并不是很多,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老太太手上动作很麻利,嘴巴里还抿着麦草,瞥了苏盈一眼没说话。

苏盈假装不知道她和梁美英的口角官司,“嫲嫲,你怎么不弄点颜色染染,彩色的更好看,肯定能卖钱的。”

草辫子原料廉价,工艺简单,需要的就是工夫,所以虽然能卖钱,做的人也不是很多。

而章婆子因为裹了小脚出门不便,掐草辫子也不方便卖,所以都是自用再就是给她闺女家和一些定期来看她的亲戚。不卖钱,梁美英说她瞎忙活给别人做工。

听苏盈这么说,老太太抹搭一下眼皮翻了一眼,寻思是不是梁美英让孩子来说什么,估摸着惦记自己编的辫子。

她哼了一声,故意大声道:“哪里有钱买洋红洋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