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我是崔公子了?”
底下的人顿时无语,心里自然有火气,但见他这幅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风姿气度绝非常人,一时之间闹不明白他的身份,都有些举棋不定。
不由后悔,明知今日这样的场合,什么人都有,何苦当众说那崔家的坏话。
但世家子弟,从来不缺放诞疏狂,不吃那一套的。
有人拍案而起,半醉半笑:“你既不是崔瑾,那你是谁?为何替那崔瑾出头?”
“我替他出头?”晏无咎扇子轻摇,微微偏着头,面容之上笑意淡不可见,嘲弄道,“酒是个好东西,没脑子可以假装是酒喝多了,大抵就可以不被发现真相。”
金珠是晏无咎的,辣手摧花的暴发户是金珠的主人,唯独崔瑾是莫须有的。
不管这是是谁,他们再多说两句,就真是得罪透了崔家了。
有人稍微一想便反应过来,立刻拉着那醉酒的男人出去。
楼内的风波,很快传到楼外去了,一时说崔家的,一时说辣手摧花的人,一片闹腾。
“不论是谁,好好的花,就这么被毁了,主人家岂不心疼?”有人叹息道。
晏无咎敛了折扇,不笑的面容本就凌厉,随着落日西斜光线暗下,愈显几分阴翳沉敛。
他臂肘支着栏杆,目光放空,矜贵的眉目百无聊赖,似是无趣似是不耐:“主人家不心疼。你若是心疼,可以去葬花。”
“慨他人之慷,你怎么知道主人怎么想……”
晏无咎对面的凉台上,一道帘幕忽然坠落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看见有人缀着帘幕做的绳子坠到二楼来,是个穿着天青色文士服,系着雪青色梅花缠枝锦带的少年。
这楼只有两层,再上面就是楼顶了。无疑,这个人就是自楼顶下来的。
那少年生得俊秀清雅,一双眼睛尤其灵动。
见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他也不慌不忙,笑了一下说:“主人家说,他买了花放在这里,就是为了无聊的时候,叫这人射着玩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是谁?”
少年也学晏无咎,倚着栏杆,笑颜上露出两个浅浅酒窝:“你们刚刚不是说了吗?暴发户崔瑾。”
“崔瑾?怎么又崔瑾……”
少年好像觉得很好玩,两只手肘支在栏杆上,双手撑着脸:“暴发户崔瑾说,园子里的花他买下了,不许摘,只能用金珠射。”
晏无咎微微偏着头看他:“主人不肯卖,怎么办?”
少年弯弯眼眸,露出一点略尖的小虎牙:“暴发户崔瑾说,他花十倍价钱。”
晏无咎眨了下眼,轻佻矜傲地笑:“真巧,主人也是个暴发户,不缺钱。他只想自己射着玩,不想拿来卖。”
“啊。”少年有点失望,鼻子皱了皱。
晏无咎拿出金珠子,抛了抛:“你准头好不好?”
少年歪着头,点头又点头:“打水漂可厉害了。”
晏无咎的金珠抛过去,少年接住,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暴发户主人说,他不卖,但是可以跟你一起射着玩。”
少年的眼里便流露出许多快乐:“哇哦,暴发户崔瑾说,输赢没关系,但他喜欢跟你一起玩。”
少年跑过来,绕了半个凉台,跑到晏无咎身边,好奇地看看他的脸,对他伸出手。
晏无咎不解,但还是伸出手。
少年拉住他的手,往露台外跑:“这里不好,这些人就喜欢说别人坏话,吵死了。跟我来,房顶上视野最好了。”
那个呆立在旁边,不知所措一直看着晏无咎的紫红锦衣少年,看着真正的崔瑾从天而降,拉着晏无咎从他面前跑走。
两个人没有一个看他一眼。他想喊住他们,问能不能加入,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看看兜里的金珠子,突然觉得气闷。
那个坏蛋,不该是,跟他一起玩吗?他也有金珠啊,崔瑾又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纨绔和纨绔的级别是不一样的,摸摸纨绔小少年,别跟坏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