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幕戏

也试图拿出证据,甚至发律师函,想走法律途径讨回公道。

可是胜诉又如何。

黑她的帖子撤掉又如何。

诽谤者道歉又如何。

到最后,风波落幕,三两月后,太平盛世下,再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大众永远只有一个态度——

“昭夕?那个私生活很乱的木兰啊。”

也许并非有意侮辱,只是在这个八卦盛行的和平年代,绯闻和舆论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一种娱乐。

他们不了解真相,只是隐约记得几个月前,她曾被钉在耻辱柱上。

至于是否澄清,那都不重要了,人们不记得。

能带来刺激的永远是罪名,不是真相。

所以他们忘记了。

昭夕站在楼道口,看见近在咫尺的光亮。

可光亮不是她的,此刻的她站在阴影里。

她抬头,一字一顿地说:“你走吧,程又年。”

“的确是我有眼无珠。千不该万不该,怪我不该和你睡那一觉。”

是鬼迷了心窍,酒精麻痹了大脑。

否则怎么会主动和他欢愉一场。

初初接触,便以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哪怕拿着民工身份与他打趣,也从不认为工作性质能左右他在她眼里的形象。

一再接近,难道是因为他脾气好?

明明他的态度比所有人都糟糕。

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他值得?

除了这张脸和皮囊,分明是三言两语间,从他看她的眼神里,和他说话的态度中,以为他和其他人不同。

她是那么骄傲一个人,看透本质后,就不屑于再对人解释:我没有。

她总觉得程又年是懂的,即便她什么也没说。

可现在看来,她的确有眼无珠。

他明明什么都不懂。

昭夕缓缓道:“就送你到这了,程老师慢走。”

转身没走两步,终究还是被耻辱的滋味冲散了理智,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来,“就算我**,就算我随便,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了?”

“程又年,我看那晚你也投入得很,事后反倒人模狗样装清高了。”

“怎么,都是睡觉,咱俩谁比谁高贵不成?”

要不是没穿拖鞋,她真要像在塔里木初次见面那晚,从脚上摘了拖鞋冲他狠狠砸过去。

照着脸上砸。

比砸林述一还要用力一百倍。

因为那一晚,只是好笑和轻蔑。

此刻却无端伤心。

她没再理会那人,拔足狂奔,像是巴不得立马回到老师身边。

可最终停在三楼的转角处,她穿着粗气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慢慢地,用力地,狠狠地擦了擦眼眶。

她有些生气,还有些无语。

又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怎么还动这么大肝火?

心情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样。

真荒唐。

咬咬牙,拍拍脸,重新往四楼走。

她回到办公室时,已经笑吟吟地又成为了那个无坚不摧的昭夕。

“老师你偏心眼,放着师哥堂堂大男人不使唤,就知道使唤你的小可爱!”

*

程又年在楼道里站了好半天,踏入一地日光时,并没有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往常清晰分明的头脑此刻好像有些迟缓。

她生气了。

他当然知道她一向牙尖嘴利,但刚才那一刻,分明不只是牙尖嘴利。

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看似无关紧要,却又很关键的细节。

……是什么呢。

程又年不发一言走出校门,身边立马被南锣鼓巷拥挤的人潮所包围。

不少人侧眼打量他,见他从大门出来,便以为他也是中戏学子,某个还未广为人知的明星。

“哎哎,好帅啊。”

“中戏的?应该是演员吧!”

“但是好像不是在读学生了啊,年纪稍微大了一点点。”

“长这么好看,怎么还没出名?”

程又年没有理会,顺着人潮往外走,很快到了胡同口的地铁站。

一旁是北京赫赫有名的奶酪店,小姑娘们排着队,在窗口点单。

其中一个对友人说:“要不我们一起吃一份吧?省钱,还减肥。”

收银台后的店员笑了,“这是酸奶做的,不长胖哦。”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眼招牌,宣传图上的奶酪洁白似雪,柔软可爱。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鼓楼附近买的炒酸奶。

和某人在水果店里非常为难的模样——

“最爱吃的水果?我想想啊。”

“第一是芒果,第二是榴莲,第三,唔……”

程又年停住脚步,慢慢地,慢慢地回头看了一眼。

中戏的校门早就看不见了。

他忽然有些迟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心底无端烦躁。

他本不是这么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却不知为何,一见她散漫随意的态度,和荒腔走板的老司机论调,就忍不住出言相讥。

这实在太不像他。

程又年又在地铁口站了片刻,才抬腿往里走。

回地科院的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眼前时不时浮现出最后见到的那一幕,楼道里,她回身驳斥他,明明态度凶狠异常,眼里却好像,

好像有藏不住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