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乐小义成功登船,只不过不是以寻常的方式。
她被人从渔网中扒出来的时候,罪魁祸首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笑话。
船很大,但人却很少,姬玉泫斜斜倚在躺椅上,身边还?有两个玄天宫的侍女持扇帮她扇凉。
乐小义:“……呵。”
先前准备那一大篇的腹稿全派不上用场了,不论她打扮成什么样子,姬玉泫都能认出她,除非,对方不想认出来。
“方才观远处有个人,不曾想竟是乐少宗主?”姬玉泫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后又看见了乐小义前额大包,十分刻意地嗔怪道,“哎呀,手下之人毛手毛脚,多有得罪,还?请乐少宗主莫要介怀。”
乐小义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分毫,不动声色地回答:“少宫主说得哪里话,救命之恩尚未答谢,何来怪罪之说?”
她垂着眼,运功驱散体内寒气,便未看清姬玉泫眼中藏纳的神情。
又?过数息,周身湿气尽散,乐小义起身道:“小女子方才与人在海上交手,落了一身狼狈,令少宫主见笑了,眼下无旁的客船经此地过,冒昧打扰,还?望少宫主暂时收留。”
姬玉泫沉默地看她半晌,放摆手示意身侧婢女上前:“领乐少宗主进船舱更衣。”
“是。”婢女应声,遂朝乐小义做了个引路的手势,神态恭敬,“乐少宗主,这?边请。”
乐小义向姬玉泫低头,道了声“多谢”,而后便跟随婢女朝船舱内走,直至舱帘落下,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才消失不见。
她方才已探过了,船上只有玄天宫的人马,除姬玉泫外,不过几个侍从而已,加起来不足十指之数,沈浩也不在。
自昔日剑宏殿一别,两人难得能再有独处的机会。
她换下身上血污的衣衫,却没有除去易容。
等她再出来,姬玉泫已离开躺椅,挪到船沿边,望着远方一片湛蓝的海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看来是在等她过去了。
乐小义行至姬玉泫身侧,与她相隔两步,她们之间,似乎从未隔那么远过。
姬玉泫侧首,身上像没生骨头,姿态懒洋洋的,斜倚围栏,撑着胳
膊凝望身边的人,过了会儿才开口:“海水洗浴比之山间温泉如何?”
乐小义抿起唇:“少宫主何不自己试一试?”
“那我要是试了……”姬玉泫话语柔软温和,“你可愿转过头来,好好看一看我?”前后毫无关联的两句话,却拨得乐小义心尖悸动。
乐小义鼻尖涩得难受,不由将脑袋垂得更低一些?:“明明是你先要挑拨,这?会儿又语气放得这?般柔和,要叫我心软。”
她扭头,认认真真看向姬玉泫,视线牢牢锁着她的眼睛,质问道:“姬玉泫,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姬玉泫与她对视半晌,一双幽邃的桃花眼虽然寂静,却格外深情,乐小义好像看到了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从她嘴里倾诉出来。
然后,她说:“你怎么能……那么容易心软?”
说完她转身便走,留乐小义一人在甲板上,吹着海上湿冷的风。
乐小义低垂了视线,她还是不懂姬玉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