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纣为虐

贺清溪感觉到充裕的灵气入体,随便从身上拿一张符抛向羊的同时,另一只手在宽大的衣袖里捻决,符纸落到羊身上燃烧殆尽,羊消失不见,地上多了一个人,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众人大骇。

小白浑身一僵,上去抓住贺清溪的胳膊,“掌柜的!”

“不怕!”贺清溪掰开她的手。

众人回过神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醉仙楼的掌柜语无伦次。

严罔转向贺清溪,“贺掌柜,他是人还是妖?”

“我是人!”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变身惊呆住的男子回过神爬到贺清溪跟前,就一个劲磕头,“谢谢贺掌柜,谢谢贺掌柜……”

贺清溪往后退一步,“别急着谢,先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男子抬起头,“我本是太学学生,从贺掌柜你家用过饭——”

贺清溪忙问:“我家?”

“是的。你做红烧日那日。”

贺清溪:“怪不得我对你没印象。你要是我家熟客,合该知道我家这几日天天做红烧肉。那后来呢?”

“你家饭菜实惠味道美,我那日就吃多了,便跟好友说逛逛再回去。不知不觉逛到东市最东边,发现天色已晚,又离我家甚远,就急忙回家。还没到家就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当时我只觉得脑袋像,像针扎似的一痛,清醒过来就变成了羊。当时我就吓呆住了,待我清醒过来就想跑,那抓住我的人便说,我敢跑就立即杀了我。”男子道,“再然后就把我卖到醉仙楼。”

众人瞠目结舌。

贺清溪微微皱眉,他很早很早以前听说过这种事,不过这等手段都是用在罪大恶极的修仙者身上,极少有人用此对付毫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醉仙楼的掌柜见贺清溪若有所思,“贺掌柜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同刚才落到他身上的符纸一个道理。”贺清溪道,“借用外力把人变成羊,一旦力消失,或者羊被杀死,羊自然就变回人了。”看向男子,“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死都不会忘!”

贺清溪:“这就好。立即把人画出来交给刑部。你既是太学生,想来父辈都是朝廷命官,无需我等陪你一同前往了吧?”

“不用。贺掌柜忙您的去吧。他日必登门重谢。”男子郑重地说。

贺清溪笑道:“谢就免了。要谢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对了,你的腿得赶紧治。”

“我这就去请大夫。”醉仙楼的掌柜忙说,“贺掌柜里面请。”

严罔开口道:“贺掌柜,你觉得我……”扯一下贺清溪的衣袖。

“你什么?”贺清溪没懂。

小白懂了,指一下南边的路口。

贺清溪福至心灵,“你的意思——掌柜的,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昨日在南边耍猴的那人今日还来吗?我家那个小的昨日没看成,今日一早就跟我闹,早饭都没用。我好说歹说,答应给他买两斤葡萄干,他才不闹。”

掌柜的出来看看日头,回想一下,“再过一刻就该来了。”

“那我回去把他送过来。”贺清溪扭头冲两人使个眼色。

严罔到路口就指西边,“我在那里有间铺子。”

“无需这么麻烦。”贺清溪转向小白,“灵力能支撑多久?”

小白:“用隐身术?一个时辰没问题。”

贺清溪微微颔首,严罔只觉得小白在空中画个圈,就看到她做个“回去”的手势。

严罔:“这样就成了?同刚才没什么区别啊。”

“靠墙走。”贺清溪见他说着话就大步向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白是妖,能避开横冲直撞的行人,你不能。隐身术其实就是障眼法,并不是把你变成一团气。”

严罔贴着墙移到路口,等了大约一炷香,便看到打南边来了一个人,手里还牵着东西。严罔不由得抓住贺清溪。

贺清溪眉头微皱,他身边的人和妖怎么都喜欢抓他啊。这都是跟谁学的毛病。

“别紧张。倘若是真的,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贺清溪掰开他的手指。

严罔放松下来。

随着耍猴人越来越近,严罔整个人僵住,想抓贺清溪,发现他眉头紧锁,朝自己腿上掐一下,倒抽一口气,瞬间冷静下来。

“掌柜的,让我试试?”小白道。

贺清溪:“你会吗?”

“我会。”小白现出身行,打开天眼,不禁咦一声。

严罔忙问:“是不是我儿子?”

“不知道,两个女娃一个男娃,全都五六岁大。”

严罔倒在墙上。贺清溪抓住他的胳膊,撤掉周身灵力,耍猴人看到这一幕,脚下一顿,转身就跑。

“怎么办?掌柜的。”

贺清溪大喊:“站住!”

耍猴人跑的更快。

贺清溪就想去追,胳膊被人死死抓住,“小白,抓住他!”

“我,怎么追?”

贺清溪:“要你何用!”一把把严罔推给她,拔腿去追。

“掌柜的,我,我忘了我会飞,掌柜的,等等我——”

贺清溪:“照顾孩子。”

“哦,对对。”小白拽着严罔向两只小猴子,一只小狐狸跑去。

三只转身就跑。

小白急喊:“别跑,我们是来救你的,我家掌柜的追那个坏人去了。”

三只停下来。

“儿子!”严罔扑过去。

三只眼中尽是恐惧,转身又要跑。

小白慌忙用灵力设一道屏障,三只撞到屏障上,弹得往后一趔趄。

严罔再次扑上去。小白伸手抓住他,“你吓到他们了!”

严罔陡然停下,“小白姑娘,小白姑娘——”

“停!”小白指着那三只,“你看着他们,我去帮我家掌柜的。”

严罔这才想到贺清溪身体虚弱,“对!等一下,小白姑娘,你先把他们变回来。”

“我我,我只会自己变,不会帮别人变。”

严罔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想学贺清溪怒吼,要你何用!

“贺掌柜的那个符纸,你有吗?”严罔问出口,满眼希冀。

小白摇了摇头,更想说那张符纸就是个幌子。如果她方才没看错,那个燃尽的符纸上写的是“有朋自远方来”,笔迹还是小猫的。

“我不会画符,就算有也不会用。”小白老老实实说,“我虽是妖,懂的还没我家掌柜的多。别看我家掌柜的跟个病秧子似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刚才那个隐身术就是他教我的。他灵魂出窍时遇到几个大师,他偷学的。”

严罔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就发现不远处的三只瑟瑟发抖,“你们别怕,我们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是那个坏人把你们变成这样的。等一会儿,就一会儿,贺掌柜回来就把你们变过来。”

“他们不是狐狸和猴儿?”行人闻言停下脚步。

严罔点了点头。

“你刚刚说孩子,是小孩?人的孩子?”醉仙楼的掌柜的跑出来。

小白:“是的。还是刚才那事提醒的我们。他儿子丢了。”指一下严罔。

醉仙楼的掌柜脱口道:“严罔!”

严罔突然站起来,“这里没有我儿子。”

“你怎知道?”小白看了看不远处的三只,还是狐狸和猴的样子啊。

“是他儿子看见他早扑上来了。”驻足围观的行人开口道。

严罔刚才太紧张太着急,忽视了这一点。醉仙楼的掌柜的喊他的名,三个孩子转向掌柜的,严罔才想到这点,“小白姑娘在这里看着,我去找贺掌柜。”

“我来了。”贺清溪话音落下,围观的行人不约而同地往两侧退,让出一条路。

小白飞过去就想扶着他。

贺清溪转身躲开。

小白哼一声,就往后看,“那人呢?”

“在后面,衙役看着呢。”贺清溪解释道,“我怕你们等急了。孩子没事吧?”

小白指给他看。

贺清溪见孩子眼中尽是恐惧,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都往后退。闲着没事的去通知刑部,让刑部去通知丢孩子的人家来领。”从荷包里拿出三张符纸,小白走过去,不待站在他们身后的人看清楚,符纸飞出去,落到三只身上燃成灰烬,两只猴儿变成女娃,小狐狸变成男娃。

围观百姓惊呼一声,三个孩子吓得浑身颤抖。

“小白,看着。”贺清溪道。

小白撤回灵力,蹲下一点点移过去,轻声说,“别怕,你们没事了。你们看看自己的手。”

三个孩子伸出小手,毛不见了。三个孩子惊得睁大眼。

“还记得家在哪儿吗?”小白问。

“娘!”

小男孩扑过来。

小白下意识想躲,眼角余光发现贺清溪往这边看,伸手攥住小孩的胳膊,“别哭,别哭,姐姐这就领你去找娘。”

“贺掌柜,我儿子……”严罔不敢说下去。

贺清溪指着越来越近的三人,“来了,我问问他。”话音落下,两名徭役押着瘸腿的耍猴人走过来。

严罔上去攥住耍猴人的衣襟,“我儿子在哪儿?把儿子还给我——”

“这位公子别急,别急,快松手——”

贺清溪朝他胳膊上一下,严罔猛然松开。随即就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清溪。

“把他勒死了,再想找到你儿子得把长安城翻过来。”贺清溪提醒他。

严罔冷静下来。

贺清溪看向耍猴人,“听说你家不止这三个,其他孩子呢?”

“不知道!”耍猴人瞪着贺清溪,眼中尽是怨毒。

严罔的心一下到嗓子眼。

贺清溪笑笑,“你知道万蚁噬骨是什么滋味吗?小白,让他尝尝。”

“怎么做啊?”小白抬头问。

贺清溪顿时觉得心好累,“我知道还问你?”随即传音给她。

“我——”小白撇撇嘴,“人家一时忘了,你这么凶做什么啊。”转向一旁,“那位大嫂子,帮我照看一下孩子,我让他尝尝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走到耍猴人面前,“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接招!”

“我招!”耍猴人大叫。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九点见啊。谢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谢谢!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