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炸弹……有点奇怪,我得研究研究。"荻原研二的话音又带起了一点轻松,"没事,以防万一而已,好啦好啦,都别愣着啦大家。"
"收到!"
其他人都听话地退远了,保证不会出现噩梦中炸弹爆炸,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来不及逃跑的糟糕情况。
发现炸弹的酒店豪华套间中。
栽原研二这时才把没松的半口气呼出来,热气拍打在透明的面罩上,多出了一块略显模糊的白。
"不是一般的棘手啊。
极低地自语一声,荻原研二犹豫了一秒就盘腿坐下,在下属面前挺得直直的背顺势也垮下。
不过,跟七年前的随意偷懒不同,他这次这么做,只是因为这个姿势能够帮他放松,还方便视线对准床下的炸弹。
视野中的定时炸弹,竟然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式,结构有多复杂呢…
大概是他和小阵平得一起上,才有可能在倒计时结束前搞定的那种复杂。
他又瞥了一眼红光闪烁的狭窄荧屏。
三分钟。
也就是自己一个人上,根本不可能搞定的意思嘛。
"哈。"荻原研二苦笑,"还说要让诈尸的小千穆看看我现在有多能干呢,结果……连面都没能见到啊。"
"说起来,诈尸什么的,比不科学的噩梦更不科学,我接受得这么快真的好吗?正常情况不太行是吧,嗯,我也觉得……但接受也没什么不好吧,我相信我的,成真了不就赚了么。"
"喂喂,呼叫小阵平,呼叫外援小阵平——开玩笑的,这时候怎么可能让你过来啊。就算你这时候刚好做了个灵异梦,梦到我在这儿念叨,也千万不许过来哦!
荻原研二把对外的通话掐断,把完全陌生的炸弹小心翼翼往外挪了挪,大胆地下手拨弄研究的同时,嘴里无意义的自言自语就没停过。
他像是在用这个方式,给自己加油鼓劲,说得越多,头脑越是清醒,很快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已经神奇地处于最巅峰的状态,正在超水平发挥。
倒计时59秒。
炸弹的结构基本弄懂了。
倒计时40秒。
栽原研二开始拆线。
倒计时30秒。
打开通讯说了一句退到楼下,荻原研二之后就不再发出声音,也不再在肾上腺素狂飙的间隙重管赤红的数字。
他的手好像极不明显地抖动过一下,又好像没有颤过,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稳稳当当,不急不躁,用掌间将即将裂开的烟花捧起。
自己在梦里走了上千次的路,小阵平在梦里也走过,小千穆那个闻炸弹变色的笨蛋同样走过-还是在现实里,把他和小阵平不屑推开自己去走的。
都这么熟悉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嘛。
红黄蓝白的线条在眼前交错横杂,上一瞬看着像烦人的迷宫,下一秒瞧着,不知怎么又变成了猫咪故意伸爪拨弄的毛线团。
荻原研二以有史以来最轻松的心情,将它们一根根剪断,全然忘记了时间。
咔嚓。
-咔嚓。
每有一根线条断开,他都会露出微笑,心想,虽然是超水平发挥,但也是他发挥出来的史上最佳水平,明显超过了小阵平。
真想打电话过去炫耀——但是怕被打还怕被骂,还是算了算了。
直到最后的那一刻。
荻原研二没有看倒计时,可他默数了自己的心跳。
稍微有些加快,速度正巧合适的三十下。
还剩下了一根红色的线。
只剩下这一根,但,爆发潜力了还是没能赶上。
颜色红得刺眼。
荻原研二看着它,冰冷的汗水不知何时将全身浸湿,他在凝固的时间中顿住,却莫名产生了"啊,等了七年还是来了呢"的怀念。
终于来了,所以没有恐惧。
只是,略微有点惋惜,有点悲伤…….
是【十分】的悲伤。
".…就算很生气,至少也打一个字,回复我一下啊。''
话音轻落。
荻原研二绝望了。
对临死前的抱怨也只敢小声BB的自己绝望了。
好吧就这样吧,他就算能凭空创造出跟诈尸好友云视频的条件,大概也许可能也不敢对着那张脸大声BB——当然是要展露出一个最英俊洒脱的微笑,笑给那家伙看啊!
并不洒脱也没释然的男人闭上眼,努力安详地等待.
""
荻原警官后知后觉,此情此景非常不对劲。
他懵逼地睁开眼,定睛往自己刻意回避的倒计时上一看-
显示倒计时的荧屏,大概在很久很久以前……赤红数字就停在了30,再没有动过。
荻原研二∶..啊,这。"
没事,不急,待他思索思索。
荻原研二试探着松手,放开捞在手里很想剪断的电线。
倒计时变成29。
荻原研二嘴角微抽,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炸弹上。
一分钟过去,倒计时还是29。
栽原研二盯着倒计时,不断把手挪开,落下,挪开,落下……
倒计时以能让急性子掀桌勃然大怒的速度,历时5分钟,终于磨磨蹭蹭挪到了25。
荻原研二若有所思。
栽原研二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迷之诅咒"还会间歇性发作啊,这不就巧了么,怎么就这么巧呢,怎么会呢.
-—呵呵,玩得真开心呢,很有趣是吗?
"?!"
没来由地,明明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荻原研二竟忽然不寒而栗,仿佛脑内幻听了一道温柔至极的轻笑。
应该是心理作用吧,这个笑声怪熟悉的。
也怪、怪温暖的,暖得他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让莉原警官更精神的"惊喜"又来了一个。
原本只要他碰到就会暂停的倒计时,突然不再受"诅咒"的管辖,宛如憋足劲要发泄般,一下子往外冲。
24、23、22、21..
秋原研二∶
"啊啊啊啊啊呜鸣鸣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拆我这就剪!!!
二十秒时间,就剩下最后一根线,只要荻原警官不脑子一抽丢了剪刀,再脑子一抽瘫下来打个电话,怎么都够他剪。
冷汗淋漓还后怕到肝疼的荻原警官当然不敢作死了。
他还没跟小阵平炫耀自己的超水平发挥,还没给诈尸的小千穆一个大大的拥抱,再邀请他体验自己更上几层楼的高超车技呢,怎么舍得死啊混蛋!
荻原研二眼露寒芒,拿出有生以来最凶的狠劲,抄起剪刀-
—_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线断了。
被呼吸急促的男人剪成了数段,宛如代替他本人向终于飞离跨越的死亡发出嘶吼。
又像是失控的情绪带来的无意识举动,眼角不知为何泛红的他,双手终于再也平稳不住。
疯狂地,无法克制地一下一下,直至线头断到无法再剪的末端。
凌乱的房间内,一个成长足以让友人夸赞的拆弹专家丢下剪刀,大口喘着气,放松下来的瞬间,身子已不顾形象地往下,滑到了一片凌乱的地板。
他就瘫在了地面,半晌后,突然笑了。
"这次,被我先找到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
想多了研二,抓猫冠军怎么算都不是你啦。炸弹不是猫放的,但挂确实是猫送的,研二,乐子猫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