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看她样子,多半是汉人和胡人的混血,这种孩子一般都没有姓氏。”梁晋柏在旁说道。
皇后抿了抿唇,放在扶手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那你今年多大了?”
珠珠想了下,答话,“奴才快十六了。”
“快十六岁,那便是万历十五年出生的。”皇后喃喃出声,连旁边的梁晋柏都没有听清。皇后眼神闪烁,脸色越来越白,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慢出声,“你父母可还健在?”
珠珠听到这个问题,神情黯淡了许多,“奴才的母亲在生奴才的时候就去世了,奴才并没有父亲。”
“没有父亲?你是不知道你父亲是谁?还是你父亲不肯认你?”皇后急道。
“奴才不知道父亲是谁。”珠珠老实地说。
皇后闻言,忍不住靠在了椅子的后背上,她神色微有倦意,“你回去吧,本宫召见你的事,勿要向旁人说起。”皇后顿了下,接下来的话格外加重了语气,“就算是你身边的李宝璋也不可以。”
珠珠离开之后,梁晋柏才迫不及待地问:“母后,你方才是怎么了?”
皇后看着梁晋柏,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微颤,“你没发现她很像一个人吗?万历二十年去世的那位。”
梁晋柏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他差点没站稳,“不会吧,那一位不是……”
皇后脸色已经慌乱得不行,连自称都忘得一干二净,“我也不确定,只是隐隐约约有那个人的影子,但愿不是。”她说了这一句话之后,突然站了起来,“晋儿,你去调查这个女孩,问清楚她的情况,查清楚李宝璋从何人手中买来的她。记住,不可伤害她。”
“是,儿臣遵命。”
珠珠莫名其妙见了一趟皇后,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夜里李宝璋一回来,她就把自己见了皇后的事情告诉了李宝璋。李宝璋闻言脸上微变,他立刻抓着珠珠的手,把珠珠里外全部检查个遍,确定她没受伤,才暗松一口气。
“皇后为何要见你?她跟你说了什么?”
珠珠仔细想了下,“就问了我叫什么,多大了,对了,还问了我父母的事。”
“父母?”李宝璋眉心微蹙。
“皇后娘娘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珠珠小声地说,“但你别告诉别人,你知道了啊。”
李宝璋抬手摸了下珠珠的小脑袋,勾了下唇,“这次算你聪明。”
珠珠骤然被李宝璋夸,开心地眼睛眯成一条线地去睡觉了,但李宝璋睡不着。
他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见珠珠,总觉得莫名的不安。
他望了下窗外,外面一片宁静,但他心中却生出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为什么要找刀啊?”珠珠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李宝璋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呢?”
珠珠不失礼貌地干笑了一声,连忙钻被子里去了,就当她方才什么都没说吧,血要流就流吧,也比惨死刀下要来得好。
李宝璋冷哼了一声。
翌日。
玉泉宫内。
皇后方用完早膳, 便听见下面的奴才来禀,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晋儿来了?请他进来了。”
梁国太子梁晋柏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当太子也当了三十多年, 他的父皇二十出头就当上皇帝,但显然他没有这份好运气。他的父皇本来差点死了, 现在又活过来了, 梁晋柏又将继续在太子这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
梁晋柏长得像梁帝, 两个人都是大块头, 年轻的时候看起来会十分神气,尤其他还浓眉大眼, 尚未像梁帝一样吃得大腹便便。
“母后。”梁晋柏急冲冲走进来, “您知道父皇要新建一座文昌殿的事吗?”
皇后闻言,看了下左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奴才们尽数退了下去。
梁晋柏走上前,神情十分焦急地喊了皇后一声,“母后!”
皇后无奈地摇摇头, 她伸手拍了拍梁晋柏的手臂, “晋儿, 母后跟你说多少遍了,万事不能心急。你现在是太子,理当是梁国表率。”她顿了下,“至于你父皇,他大病初愈,嫌之前文昌殿住得不舒服,也情有可原。”
梁晋柏皱眉道:“可是现在国库空虚,更被说因为瘟疫,梁国死亡人数数不胜数,现在地里都快没人种庄稼了,父皇还想着新建宫殿。”
“他不仅仅是你父皇,他还是真龙天子,晋儿,不管你有什么不满和怨言,你都不可以说出来,你是太子。”皇后劝阻道。
“太子?有这么无用的太子吗?”梁晋柏咬了咬牙,“不说朝廷之上的事,光说这后宫,玉盛她们年纪都渐渐见长,玉盛不愿意嫁人,但底下那些妹妹怎么办?母后,你这事考虑过吗?”
梁晋柏说到这里,皇后的脸色渐渐变了,“那些妹妹?那些不过都是些下贱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晋儿,你的兄弟姐妹只有玉盛和绍言,你要记住。而且玉盛没有找到合心意的驸马,那些下贱东西就继续住在宫里好了,免得抢了玉盛的人选。”
梁晋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的父皇诸事昏庸,只重玩乐,而他的母后心思细腻,但眼界狭窄,只关注这后宫的女人。
皇后伸手顺了顺自己衣摆上的褶子,“晋儿,你已经多关注前朝的事,这后宫你就无需插手了,若再有什么妹妹跟你诉苦,那母后便顺手惩治了她。”
梁晋柏只能称是,片刻后,梁晋柏又道:“母后,儿臣觉得父皇近日实在非同寻常,儿臣认为父皇身边的李宝璋不是个好奴才。”
“李宝璋?他怎么了?”皇后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