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的字真好看。”
“诶,这边有投影屏,可以看其他页的内容。”
一名文静的女孩子滑动屏幕。
旁边的人轻声念出了上面写的内容:
“……赐我一朵玫瑰吧,要花瓣如火炬般耀眼
指引我,在冰冷的、无声的、黑暗的空间游荡
在旷野、在森林、在沼泽、所有没有你的世界
然后我会等待着
等待星星坠落,太阳燃尽
等到时间走向尽头的原点
循着玫瑰的指引去赴最后的重逢……”
四周安静下来。
“真希望他们真的能够重逢啊。”有人轻轻说。
他也这么希望。
在展览厅空旷的地方,道尔顿手插在口袋里,回过头瞥了一眼。他这个时候,突然有些感谢当年自己和贵族们不对付,并且对坐在椅子上让别人画肖像深恶痛绝。
他在五个世纪后的世界醒来已经两年了。
从一开始的错愕,到现在能够正常地参观她的博物馆,道尔顿每一天都在想一个问题:
越过生死,等待他的是否是一场重逢?
她收着他送的发针,将那本情书放在写字台的抽屉里,在往后的日夜里,他每一次怀着无数纷杂念头写下的话就与她书写公文的手只隔了一层桃花心木。她是怎么想的?她是否有过某个瞬间,是站在黑暗的森林里,看着他朝她走过去?
他不知道。
他只是非常非常地想见她。
是能够触及,能够听到声音的重逢。
而不是隔着冷冰冰的橱窗,看她走过人生的生老病死。也不是透过简单的文字,看她强大孤单,看她无喜无悲。
道尔顿低垂着眼,看着橱窗内,她遗书的最后一句:
我是阿黛尔·罗兰。
他看了很久,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说什么阿黛尔呢,不早只剩了罗兰?”
“不。”
有人站在背后,轻声回答。
道尔顿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心跳与血管都失去控制,世界仿佛出现了漫长如六个世纪的寂静。
他慢慢地转身。
展览长廊的冷灯光里,戴着宽檐帽的年轻女人轻轻地抬起帽子。他的世界在那一瞬间苍白,又在那一瞬间缤纷多彩,像生死交错着,重叠着。
一双如玫瑰的眼睛注视着他。
“阿黛尔始终都在。”
在那个小小的抽屉里,在圣像背后的阴影里,在所有被封好的记忆里。
只是不去触碰,只是沉在暗处。
却始终都在。
……
一朵玫瑰,一支火炬
穿过生与死,穿过时间与空间
在最终的最终,尽头的尽头
指引着我们重逢
……
……………………
“我想过假如我没死会怎么样”
道尔顿坐在白色的圆桌边,凝视着对面摘掉帽子,银发披散下来的阿黛尔。他的脸庞被光照亮,边缘有一道淡淡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