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是这么说的?”
季无艳将那纸遗书压在掌下。
“是。”
季无艳叹了口气,“听你复述的言行,那人绝非华裳。”
郭让一惊,脸色顿时煞白,“这……”
“你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郭让狠狠磕下头,“望陛下惩罚!”
季无艳揉搓着那纸遗书,轻声道:“不必了,你带着你喜欢的那位速速离开吧,长安之局已开,越晚离开便越抽身不得。”
郭让垂首不语。
季无艳:“这么多年也多谢你为朕传来华裳的消息了。”
郭让俯首,“陛下重视将军,将军也该知道这点。”
“何必让她知道,朕只要她开心就好。”
“下去吧。”
“是!”
郭让朝季无艳狠狠磕了三个头,以全主君属下之情。
军营里,刚将自己行礼摆放好的华裳,就见一人掀开帘幔进来。
“咦?来了新人。”
华裳抬起头,那人“喝”了一声。
华裳摸了摸脸上弄出的伤痕,好脾气地笑了笑,“抱歉,相貌太过丑陋了。”
那人挥了挥手,“男子汉大丈夫,丑点算什么。”
“我是长安郊北的温伯夏,痴长几岁,你便唤我温大哥便好。”
华裳亲亲热热喊了一声“温大哥”。
这位温大哥看上去也很高大,生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
“大哥看样子不是第一回从军?”
温伯夏笑呵呵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你都能看出来?”
华裳:“小弟容拂晓,略有几分识人之能。”
温伯夏:“那可厉害了,你识的字?”
华裳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道:“略识得几个。”
“那好,那好。”
温伯夏:“对了,你还没打水洗漱吧?快去洗洗,打水的地方就在军营西边。”
华裳拱手:“多谢夏大哥。”
温伯夏执着她的手,替她收拾盆和衣服,“有啥可道谢的,大家以后都是兄弟。”
战友之情确实是生死的交情。
华裳也没客气,等他替自己收拾完,便端着盆去洗漱了。
可能因为时候还早,入军营的人屈指可数,一路上华裳也没有看到几人,到了打水洗漱的地方更是只有一个大个子背朝着她站着。
那人用木盆端起一盆水,兜头浇下,银亮的水珠迸溅四射,弹动的水珠卷湿青丝,湿漉漉的青丝蜿蜒曲折地贴着他古铜色的脖颈。
这幅身躯中拥有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华裳见之心喜,可是还没有等她有何动作,那人便如同机警的野兽急速转身,一双幽暗的眸子狠狠盯着华裳。
华裳无害地笑了笑,“兄弟,我是跟你同营帐的容拂晓。”
男人脖子上还有水往下淌,他冷漠地转回头,狠狠地摸了一把脸,随意搓了搓身上,不再理会华裳。
华裳笑着凑近他,问道:“不知道兄弟是哪里人士?我该如何称呼兄弟?”
男人盯着她,她神色不变。
男人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用低沉的嗓音吐出三个字——
“莫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