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生所坦白的事情牵扯到妖怪,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盗取科考试题, 真正偷试题的是一直妖怪, 而他只是被动接受被妖怪盗取送到他面前的试题, 借此在春闱中取得好成绩而已。
科举试题不是他偷的, 也不是他指使的,他只是被动接受这些,并且因为心头的一些侥幸和贪婪而并没有选择将此事隐瞒没有坦言, 仅此而已。
在陈兰生自己的陈述和坦白之中, 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无辜的人, 一个只是因为心存侥幸才被动接受了来自妖怪馈赠的“软弱、贪心但罪不至死”的人——这个形象是陈兰生处心积虑创造出来的。
若是真按照陈兰生所坦言的这般做出判罚,只是从犯、被动接受的陈兰生似乎已经受到足够严重的惩罚了——他身上的所有功名尽数被剥夺,日后他及他的子孙三代, 都不得再考科举。
“你确实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一文弱书生, 谅你也没有这个能力将守卫森严、保护严密的科举试题偷出来。”刑部尚书抚了抚胡须, 神色沉重、语气肃然的缓缓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狼狈不堪的跪在下首的陈兰生原本挺直的脊背悄无声息的往下垮了一截,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终于是舒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有这一句话, 至少偷盗试题的罪过是落不到他身上了。
同样是作弊,但偷窃试卷的罪过肯定是比提前知道试卷题目却隐而不发、借此在春闱中取得好名次要轻得多。陈兰生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松了口气, 认为自己应该是能被放出大牢,不至于在天牢里关一辈子了。
可不等陈兰生松气太长时间,高踞上首的刑部尚书满脸冷然之色,并无半分缓和之意,他一拍惊堂木,语气森然的质问:“就算你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偷盗试题,但此事必定与你有脱不开的干系!”
“要参加科举的人是你,偷盗试题的妖怪必定是为了你才去涉险偷窃考题,否则一个妖怪,作甚要去偷春闱考卷?难道妖怪还能进行科考?本官不必去问那罪妖是不是受你指使去偷盗考卷,但本官知道,最后得了好处的人是你,既然如此,此事必定与你脱不开干系!”
刑部尚书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陈兰生的推脱之言,威严双眸中射出两道电光,他疾声喝道:“陈兰生,还不俯首认罪?莫非要本官用刑,你才不见棺材不掉泪?”
形势一转再转,陈兰生没想到刑部尚书竟然理也不理雪楹偷盗科举试题的事情,反而非把目光盯在他身上,仿佛不治他一个大罪便不罢休一般,原本放下的心又再次提起,甚至心头酝酿出了深沉恨意与恶毒想法。
为什么这人偏偏要抓着他不放,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明明他已经被重重惩罚过了,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而且科举试题被盗之事真正动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不是吗?!
“大人,我不服!”陈兰生陡然抬起头,被凌乱脏污黑发掩映的眼睛中透出近乎凶狠的眸光,戾气重生,仿佛被逼迫到绝境准备狗急跳墙的凶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