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唐怀锦夫妻高兴坏了,对女孩爱的不行,只当这个就是将来的儿媳妇。

程程心却冰凉了起来。

唐怀锦夫妻把这照片藏在家里,时不时就拿出来抚摸观看一会。程程每回见了,心里就感觉扎了一根刺,隐隐一下痛。那种痛并不撕心裂肺,也不伤肝伤胆,就像心里住着一只活蚂蚁,时不时苏醒了咬你一下,像刺时不时扎你一下。她努力把那刺拔了出来,然而回家一看到那张照片,刺又重新生长,好像要跟她的血肉长在一起,成了个杀不死的寄生虫。

就是这张照片,几乎要成了她的心病。

每次一回家,听到爸妈谈那女孩,她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偏偏爸妈总是要谈,不光谈,还要问她,逼迫她也跟着一起谈。她不想听也不行。她几乎要不敢回家。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像养了一只盅,只要看到这照片,或听到唐彦华的名字,就会苏醒。

唐彦华再寄照片,她便不敢再打开看了,害怕一看,那刺又生出来,扎的她心脏疼。他的信,她也再不敢拆开来看了,害怕他信里会提到那女孩。甚至连接他的电话,程程都有点怕,因为她突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该怎么跟他交流了。

她开始失眠。

有时候接了他一个电话,或者想起关于他的事,便开始失眠,连着半夜睡不着觉。

唐怀锦夫妻俩并不知道女儿的心事,只为儿子高兴,盼望着唐彦华早点毕业早点结婚,天天念叨着,说唐彦华什么时候带女孩回家来过年。唐怀锦老婆说:“也不知道姑娘家是哪里的,家里条件怎么样。咱们家这么穷,要是人家看不上咱们可咋整?家境太好咱配不上。”

唐怀锦说:“咱们家穷,儿子以后总能挣钱。他们两个过,又不会跟咱们过。以后人家两口子不知道在什么大城市里工作呢,人家单位分房子,谁会来住你这个破土房?你多余的操心!”

程程默不吭声端着碗吃饭,也不插话,唐怀锦老婆把她当传话喇叭:“你哥没跟你说那姑娘是哪儿的人吗?是城里还是农村的?父母是干啥的?”

程程说:“好像是城里的,家里挺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父母是做教师的。”

唐怀锦老婆说:“教师啊?难怪看着挺文雅。教师家的孩子,家教一定不错。你看那姑娘,感觉怎么样?”

程程说:“我没见过。”

唐怀锦夫妻总是从程程这问唐彦华的事。因为他们夫妻在村里,不方便给儿子打电话,加上又不太能认得字,不会看信,每次总要程程拿了信在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给念,电话也要程程转述。程程努力克服自己心里的刺,按时向他们带去唐彦华的消息,只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这样强迫自己去接受,假装这一切跟自己无关,久了好像也就麻木了。

腊月的一天,程程正在教室写作业,突然门卫老头子叫她出去,说是外面有个男的找她。程程心里纳闷平白哪里来的男的找她,狐疑地到了校门口,却见是唐彦华。

他穿着一件新买的军大衣棉服,脚上是旧的系带黄牛皮鞋子,脖子上戴着围巾。学校里的日子看的很好过,把他养的是头发乌黑,皮肤雪白,连嘴巴都是红红的。他身材高高瘦瘦,人精神挺拔,皮肤白,把那臃肿丑陋的大棉袄都穿出几分好看来。程程见了他很惊诧:“哥,你放假啦?”

自从他说交了女朋友,程程都要忘了他放假这事。她意外地说:“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