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只这一眼,陆香冷便知道,正如自己还记得见愁一样,这一位崖山的大师姐,应该也记得自己。
&nb天下有能者何其多?
&nb昔日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人,看似平平无奇,可说不准,已经名动天下。
&nb世事奇妙,又环环相扣。
&nb陆香冷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似乎是礼貌,又似乎是自然的流露。
&nb她身边不远处,白月谷弟子冯璃“啪”地一声,合上了发光的《一人台手札》,愤然不已。
&nb“这个什么智林叟,又把陆师姐的排名往下放了!他什么意思!”
&nb刚来的时候,白月谷药女陆香冷位列第五,乃是热门之中的热门。
&nb可在陆香冷露面之后,她的排名却开始疯狂下滑。
&nb直到上次,直接掉出了前十。
&nb可就在刚才,手札再次修订了一遍,这一次更夸张,前一百里都找不到陆香冷的名字了!
&nb“这陆香冷到底是怎么了?”
&nb“嘿嘿,不会又是一个姜问潮吧?”
&nb“唉,谁知道啊……”
&nb……
&nb已经有站得近的人开始议论。
&nb冯璃听了,气得红了眼,又着急又心疼,立刻就朝着那边看过去,脚步一迈,便要上去赶人。
&nb一手修长素白的手,忽然按了过来,压住冯璃的肩膀。
&nb陆香冷含笑的声音响起:“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nb不过都是一群无干的看客罢了。
&nb旁人的言语,不影响她的行与立,生与死。
&nb冯璃眼底都要掉下泪来,咬住嘴唇。
&nb“我就听不得他们说这些话,平白叫人讨厌!陆师姐……”
&nb她抬起头来,带了几分委屈,看向陆香冷。
&nb陆香冷的手掌,慢慢收了回去。
&nb一条黑气凝成一道黑线,如同尖锐的蝎尾,扎在她指腹之上,只差一点点,就要贯穿她整根修长细弱的手指。
&nb宽大的袖袍,很快直接拢了上来,将这一切都遮掩下去。
&nb下调排名,乃是智林叟已窥破她如今的状况了。
&nb虚弱。
&nb就连站在这里,她都觉得费力。
&nb只是最近的情况,她都没告诉冯璃罢了。
&nb冯璃埋着头,声音里带着强压的哽咽。
&nb“师姐风光的时候,人人上来巴结,如今走到哪里,人家都要奇怪地看一眼,倒好像咱们成了什么祸害一样。一双眼睛都恨不得贴上来,好看看咱们出了什么事……”
&nb“……”
&nb这不才是常态吗?
&nb陆香冷的目光,朝着周围一扫,便有不少人连忙收回了自己大量的目光。
&nb一时间,她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nb一下想起了见愁前些天面临的种种质疑,只是……
&nb又有谁去在意?
&nb缓缓地勾出一个静谧的微笑来,她浓密的眼睫一颤,乌黑的眼仁里,带着一种难言的神采。
&nb“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是陆香冷,而他们不是。”
&nb“……陆师姐……”
&nb冯璃一下怔住了。
&nb她抬起头来,有些不明白这一句话,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nb可是那种感觉太玄,太说不清楚。
&nb只觉得,此刻的师姐,与寻常不一样。
&nb陆香冷最后看了一眼高台上的见愁,也不解释,只在心里想:也正因为如此,见愁才是见愁,而他们不是。
&nb她回身,慢慢从热闹的人群之中走出,朝着冷清的外围走去。
&nb一道纤弱的身影,逆着人潮,逐渐远去消失。
&nb高处的见愁,注视着她的身影,只觉有一种出尘之感,扈江离与辟芷,纫秋兰以为佩,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总高绝于世。
&nb智林叟将她排出了第一百,所以——
&nb她的毒,还未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