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跑路16

他说得很谨慎,不过小少主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

毕竟,比起之后的意外,这些误会都已经不值一提。

他追问:“然后呢,田城的集市怎么了?我好像都没什么印象了……”

白清涟道:“少主当时年岁尚小,不记得也正常,”

随后,他便将两人初见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小少主也被这话勾起了不少回忆。

凌尧自小在魔教长大,离开凌峰的次数并不算多。那次还是教.主出外巡查,才把眼巴巴想出去玩的小朋友带了出去。

两人相遇那天,教.主恰好在魔教分舵听堂主汇报,小少主便想自己出来玩,他到底是年纪小,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长串乔装打扮过的尾巴保护他。

被同样下山的少年白宗主遇见时,小凌尧正在集市路边买糖葫芦吃,不过小少主来得不巧,才刚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就正遇上了带人来收看护费的地头蛇。

卖糖葫芦的小贩恰好被抓.住,他苦着脸说自己刚教过一轮,实在没钱再付。但那地头恶痞根本不听,上来就要杀鸡儆猴。

没等他们动手,就有一个声音问。

“他的糖葫芦很好吃,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乍一听这软糯糯的童声,几个地痞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四下好一番乱找,才看到了糖葫芦草木靶后面的凌尧。

见小少主如此年幼,这群人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他们这行暗地里有背后势力撑腰,对城中势力了若指掌,知道各家贵公子里根本没这个年龄的人。

当即便有人不耐烦挥手,让凌尧滚开,其他人继续去拉扯小贩,还有一个嘴贱的人笑了笑,不怀好意道:“小弟弟这么喜欢糖葫芦,要不要也来舔舔哥的葫芦……啊!!”

那人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整个人被踢出几丈远,半空中还划过了一颗黏连着血渍的大板牙。

其余那些裂开嘴,正想跟着附和大笑的地痞,也跟着一起被小少主身后那些乔装的护卫直.接.干翻了。

为了不暴露魔教行踪,这些守卫起初并未亮明身份。小少主开口说话时,他们已经提高了警惕,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这群人身上的气势。

但他们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这么不怕死。于是,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这群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地痞就被捆成了一团麻花。

几个守卫拖着一堆东倒西歪的人去报官,剩余护卫仍守在小少主身边。等小少主连连摆手说自己没事不用请罪之后,小贩才终于得以从层层守卫间找得一点缝隙,扑通一声就朝着小少主跪了下来。

他几乎是三叩九拜,对凌尧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其实不只是他,集市内其他商贩看到这群人被抬走,也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敢明面上声张,就悄悄往围着小少主的守卫怀里塞东西。

小少主没注意到这些,他还在看面前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他想了想,说:“你的糖葫芦真得很好吃,别哭啦。”

小贩连连点头,激动地手都在抖。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又匆匆从草木靶上摘下好几串糖葫芦,塞到小少主面前的守卫怀里,并且执意不肯收钱。

等守卫将糖葫芦拿好之后,小贩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草木靶。他刚刚给小少主挑的都是完好无损的冰糖串,但因为草木靶刚刚被地痞威胁地刺穿过一刀,此时上面的许多糖葫芦都已经是歪七扭八,扶也扶不正。

加上其中草孔被影响,糖葫芦串根本放不稳,眼看着就快要掉下去。这一靶糖葫芦,明显卖不了多久。

小少主见状,就和身旁守卫用手比了比。

守卫见状,当即上前,用一锭银子换回了那一靶糖葫芦。

小贩手里捧着银稞,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少主道:“你的糖葫芦我要了,连这个一起,你再拿钱去买个新的吧。”

白清涟讲到这里,正在凌尧脑海中翻找相关记忆的时惊弦忍不住问:“然后我就真的扛着那么多糖葫芦走了吗?”

白清涟薄唇微抿,霜色银眸略显和缓。

“没有,那根草木靶上有几串糖葫芦插得不稳,将掉欲掉,小少主一手拿一个,还是有一串拿不下。”

时惊弦想象着小团子对着糖葫芦发愁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

“那最后呢,是怎么解决的?”

白清涟道:“小少主朝四周看了一圈,看见了人群中的我,就朝我跑了过来,把没动过的那串新糖葫芦递给了我。”

时惊弦微怔:“……哎?我那时候认识白宗主?”

可小少主记忆力明明没有幼年白月光。

“不,”白清涟摇头:“小少主同我说,‘哥哥长得好看,我请你吃糖葫芦。’”

时惊弦:“……”别说了,谢谢。

他差点忘了,小少主这颜控是天生的,打小就有美人雷达。

时惊弦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那些地痞呢?”

这些人仗势欺人惯了,恐怕报官也没用,若是当时不解决,还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麻烦。

若是卷土重来,不只是当日商贩会被报复,魔教分舵说不定也会有麻烦……不过在凌尧的记忆里,田城的分舵始终没有什么大的风.波。想来这件事应该是被其他人善后处理了。

凌尧的记忆里只有自己带着糖葫芦离开之后的事,因为教.主平日不会允许他一次吃太多甜食,在街上免费分发又担心引起过多注意,这些糖葫芦最后就都被拿了回去,统统分给魔教的弟子。

于是那天,就有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前边门口,齐刷刷地啃糖葫芦吃。

不过,白清涟的回答却比时惊弦的猜测更加彻底。他道:“那些人后来都被教.主吩咐灭了口。”

时惊弦想了想,觉得也对。

不管是哪个星球,恋.童癖都死不足惜。

而且母星未成年人本来就少,修复者在这方面往往会有更严格的底线。

不过时惊弦转念一想,又觉得疑惑:“白宗主怎么知道灭口的事?”

如果是教.主吩咐,那应该是秘密进行才对。

白清涟顿了顿,才道:“那些人欺行霸市,若不处理,恐其后会有其它祸患,因此我便跟了上去。”

时惊弦听着,微觉奇怪。

难道玄云宗只是看着冷淡,不问世事。但其实都是这么古道热肠的人设吗?连当时尚且年幼的白清涟出行,都是这么正义凛然。

不过他并未细想,因为有另一个问题更让他好奇,

“那白宗主是拿着那串糖葫芦去的吗?”

白清涟摇头:“我交给了师弟保管。”

保管?

时惊弦觉得这词有点……太郑重其事了。他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白宗主以一枚山楂糖球制.服地痞的传奇故事……”

白清涟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不会。”

他很自然地说:“那是少主给的东西,我怎么会拿来浪费?”

时惊弦:“……?”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时惊弦:“那你吃掉了?”

“嗯。”白清涟抬眼看他,“怎么了?”

“没事,”时惊弦干笑,“我只是没想到……白宗主也会吃糖葫芦。”

糖葫芦会被白月光冻成冰糖葫芦吗?他胡思乱想着。

白清涟不置可否,他还认真评价了一下。

“确如少主所说,那小贩手艺不错,味道尚可。”

时惊弦心想,五岁小团子的话,没想到这位白宗主还挺认真地记在了心里。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却是白清涟接下来的两句话。

“吃完之后,我便将留着的山楂核种在了玄云宗。”

“不过气候寒冷,那些山楂最后只有一株活了下来,如今每年秋日,那株山楂都会结果。”

说到“只活一株”时,白宗主的语气中还略略带了些不甚明显的愧疚。

时惊弦:“……”

不是,为什么要愧疚……在雪山那么冷的地方,应该一株都活不下来才对吧?

还有……

若不是现在身体毫无异样,时惊弦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谁会吃完糖葫芦把山楂核带回去种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