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和安吉尔都不是彼此的初恋,对他们来说展开一段关系轻而易举。合拍就多睡几晚,不合拍就算了,有什么难的?
但倘若安吉尔只是需要这么一层关系,当年他何必单膝下跪求婚呢。
更重要的是,安吉尔·萨特不会甘心于离婚之后降级成朱丽·扬的炮()友之一。
谁会甘心啊?
他那么、那么喜欢朱丽,却亲手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如今的安吉尔明白他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这个错误,但至少朱丽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不能再走错任何一步了。
停留在朱丽背后的手掌蜷了起来,她抬起头,迎上安吉尔看起来充斥着无比复杂情绪的眼睛。
“安吉尔。”
朱丽放缓声线。
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即使我留下来陪伴你,你自己的坎,你得自己走过。这样下去不行的,你的身体得由你自己来负责,你现在明白了这点,这很好。但你的心灵同样需要你自己振作,没人能帮你,我也不行。”
“你怕过吗?”
“当然。”
不用安吉尔展开问题,朱丽就明白他想获得什么答案。
“直到现在我也怕,”她说,“多少运动员的职业生涯终结于旧伤复发,不用我多说了吧?”
“可这依然没有阻拦你前行。”
“也不会阻挡你。”
朱丽勾起嘴角。
“仔细想想,安吉尔。哪怕你真的永远也不会好、永远也听不见了,你会放弃自己坚持的事情吗?”
他不会。
朱丽很清楚,就算她再次选择退役,安吉尔·萨特也不会退缩。如今偃旗息鼓无非是主治医生对他的病情保持绝对乐观罢了,她相信假设真的严重到了互联网上说的绝境,安吉尔真的会兑现他曾经说过的话。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舞台上。安吉尔·萨特曾经这么说。
幸而他们谁都没到那一步,不是吗?
“没有我时你已经独自走了这么多路,”朱丽说,“你有这个能力。”
“……”
安吉尔阖了阖眼,而后再看向朱丽时,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
他低语。
“你能做到,我也能。”
“我相信你。”
朱丽点头:“你要是觉得累,现在就去休息,如何?”
安吉尔看了朱丽许久,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低下头,近乎乖顺地听从了朱丽的意见。
***
伊桑拎着披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安吉尔已经睡着了,枕在朱丽的腿上,金色长发半遮精致面孔,就像是趴在主人腿上撒娇至睡去的猫。一时间伊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出声破坏这幅安静的场景,直至朱丽若有所感般抬起头。
“嘘。”
伊桑急忙做出把食指竖在嘴巴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笑着开口:“少一个人分披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朱丽小心翼翼地托起安吉尔的头颅,蹑手蹑脚抽身,而后走到了开放厨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