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脸色一下变了,至于其他人,莫词和余耳不知道‘ALD-52’是什么,莫词下意识疑惑道:“什么?什么东西?”
身为医学生的申嘉却是知道了,低声解释:“是LSD的变种之一,俗名‘橙色阳光’。”
‘莫词’觉得这解释了跟没有解释一样,斜眼看申嘉:“LSD又是什么,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
申嘉声音更轻了:“正式名称是麦角酸二乙酰胺,致幻剂的一种,致幻剂之王,有许多变种...‘橙色阳光’是其中很出名的一种,因为它与嬉皮士运动息息相关。”
这样一说就完全明白了,而且申嘉也很快反应过来,‘王音’比他要知道更多。他只是知道张升是瘾君子而已,‘王音’却已经连张升磕的哪种药都搞清楚了。
关音平常看起来就是认真啃书本,全部精力都放在准备考试上了,和‘莫词’他们到处收集情报不一样,可事实上她也有利用各种机会获得情报。她或许没有直接去打听什么,但观察日常生活中的细节是一样的!
别的人还不好说,经常在她跟前凑的张升却是最先被她掀开老底的...张升有使用致幻剂,对于懂行的人并不难看出端倪。有了这方面的怀疑之后,关音根据这一怀疑去盯张升,就很容易抓住‘小尾巴’了。
关音不理‘莫词’而是看向张升,用英文说:“田茜茜并不知道你是瘾君子的事,她和你争执的也不是这个,而是你和你前女友生的孩子‘飞飞’的事...你才十几岁,根本没想过孩子的事,前女友找你‘负责’,你只想她打胎,最后是田茜茜帮助了她。”
“她帮了她,害了我!”秘密被关音揭开,张升破罐子破摔,算是认下了这个:“我给了她钱的,做人流的钱,营养费,青春损失费,我哪一样少她的了?而且当初是你情我愿吧?我强迫她了吗?这个时候死皮赖脸上门了,想讹人啊?”
“她想要做什么先不说,但孩子在她肚子里,她确实有生下来的自由...也正是因为她想生下来,所以田茜茜才会帮她的。”田茜茜又没有监控张升,当然不可能主动做什么。之所以后来她会帮助张升的前女友,只能是张升前女友找到了她,请求她帮她。
一个孤苦伶仃的未婚少女,打算做单亲妈妈了。从张升的角度来说,孩子生下来对他来说就是麻烦!但站在田茜茜的角度,一个女孩子怀孕了,打算承受痛苦生下来,那和孩子的父亲有什么相干呢?
还是那句话,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如果孩子父亲和孩子妈妈没有婚姻关系,那就是妈妈一个人的孩子...一些国家的独立女性只要孩子,不要丈夫,更多选择做单亲妈妈就是出于这种心态。
田茜茜不知道张升的前女友生下这个孩子后,是会安心做单亲妈妈,还是会利用这个孩子去找张升。对于田茜茜来说,她没有上帝视角,她只能立足当下做当下符合自己良心的选择。
“是啊,好人都给她当了,最后被缠住的是我!被趴在脖子上吸血的是我!”张升嘲讽道。
“我都想直接跟我爸妈说了算了,反正也不能打死我——我爸妈处理这种事就干脆多了,要是他们看重飞飞,直接把孩子抱家里去,那一大家子好敲打的很!要是根本不在意,就更简单了,不管就是了。”
“偏偏田茜茜不让,她就养着他们,觉得他们可怜,觉得是飞飞姥姥姥爷他们的错!觉得我告诉爸妈了,回头不是要让飞飞他们母子被抛弃,就是母子分离...现在倒成了我头上的祖宗了!”
其实找张升要钱的那家人不怎么从张升这里搞钱,更多时候田茜茜就满足他们了。因为田茜茜很了解张升爸妈,他们就像大多数白手起家的一代目那样,心是很硬的!解决这种事情干脆利落、不留后患不说,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讲究个‘隔代亲’。
张升才十几岁,上头有个姐姐二十出头,真要抱孙子,不要太容易!根本看不上这种刻意被生下,然后被利用来要钱的孩子——这当然不是孩子本身的错,但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的,不可能完全客观理智!
更别说,有的时候想的很客观,但情感上还是会有偏向。
田茜茜可怜的是无辜的飞飞母子二人...只能说,在这件事里她也很难做!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遇到家务事其他人会主动避开,为的就是躲开类似的境况,落个‘里外不是人’。
张升因此十分厌恶田茜茜,其他人也不会理解田茜茜,反而会觉得她要么蠢要么坏。
人就是唯结果论的生物,结果是好的,那就一切都好,反之亦然。关音就见过家庭之中丈夫对妻子和孩子施加暴力,妻子的兄弟姐妹来帮助妻子和孩子,教训了施暴者,令其离婚,结果却是被人家夫妻一起怨恨,外人也说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之类的话。
而同样的家庭暴力,兄弟姐妹们不闻不问,最后发展为恶□□件,外人也一样要说是亲人们‘冷血无情’造成这一切。
事实上,如果飞飞母子的亲人们没有借他们勒索张升,而是按照飞飞妈妈原本的打算过普通生活,这件事的评价就不是这样了。大家普遍会觉得田茜茜救了人,是好事。多年以后张升如果能学会‘负责任’,恐怕也会感激如今田茜茜做的事,这让他还有为当初的选择后悔的余地。
关音刚刚用英文说话,也有说给罗伯特的意思。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田茜茜没有拿把柄威胁张升的意思,张升和她争吵的原因不在这里!至于张升有私生子这件事会不会成为他的杀人动机,答案是不会。
杀了田茜茜根本不能掩盖这个秘密,再者,张升虽然不想家里人知道他‘闯祸’了,但他也不傻!是自己搞大了前女友肚子,弄出了人命的事大,还是杀了田茜茜,真的弄出了人命事件事大,这他还是分得清的。
四个考生里,‘莫词’的英语是最差的。关音和申嘉就不说了,就连年纪最小的余耳,也因为正在学习阶段,更熟悉英语的简单对话。只有‘莫词’,读书的时候就没有认真学,后来又进入社会这么多年,读书时候的一点儿底子也全没了。
所以现在关音说英语,他根本不知道关音说了什么,只能抓住申嘉让他翻译。
搞清楚关音是在和他唱反调之后,他立刻就坐不住了,当即反对:“说的像那么回事儿似的,你的假设是建立在张升头脑清醒,能理智衡量利弊的情况下!问题是他现在理智吗?一个嗑药的瘾君子,谁知道他有什么奇葩念头!一个冲动,就实施了谋杀,这很难吗?”
“所以你要疑罪从有吗?”关音瞥了他一眼,有些累了一样叹了口气,直接对罗伯特说:“其实不用说那么多,我有怀疑的对象,也掌握了一些证据...当然,更加完整的证据链还需要警方去努力。”
这话听的罗伯特精神一振:“如果能够提供线索,苏格兰场当然会尽力调查,你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