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漫无止境的五月(8)

“很累吗?”关音看着他‘呼噜噜’地扒饭,明明是很高兴的样子,却给人一种他和茶泡饭有仇的感觉。

白河皱起了眉头:“怎么说呢,杀人是很轻松的事情,但又是很累人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杀的人越多越简单,毕竟熟练了啊。但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好像不是那样的。”

杀人这种事,又怎么可以用‘熟能生巧’来描述呢?这又不是杀牛、宰羊。庖丁解牛可以说是熟能生巧、游刃有余,可是杀人,那是另一回事了——杀害自己的同类,每一次都是在伤害自己的灵魂,这是无法避免的。只不过有的人会在这种伤害中虚弱,有的人则会疯狂,然后自疯狂走向毁灭。

总之,都是一种自毁。

就白河的感觉来说,在第一次用手中的刀了结一个人的性命之后,他好像越来越适应这种事。但当他的剑越来越轻易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他好像又忽然回到了最开始时,重新不适应了。

对于白河的话,关音说不出什么来,毕竟那对于她来说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真正血腥的杀戮,那是她还未涉足的领域。

但这确实引起了她的思索,毕竟他的任务之一就是参与一次新选组的战斗,有些事是无法避免,迟早要面对的。

第二天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个问题。休息的时候坐在走廊上,看着庭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来的雨发呆。直到藤原端着茶和点心坐了过来,她才从这种思绪中抽离出来。

关音拿起一块点心,忽然发现点心下的大盘子上画的是漂亮的山吹花,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心了起来:“是山吹花啊...藤原先生知道山吹花在唐国的名字和意义吗?”

“是棠棣花呢,象征手足兄弟哦!‘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关音没有注意到藤原脸上一闪而过的忧郁...正如她不知道山吹花在东瀛的意义与华夏完全不同,在物哀美学下的东瀛,山吹花是一种很可怜很伤感的花。明明是开的很隆重的花,飘落的时候却没有声息,而且也不会有一粒籽留下。

‘山吹凋零,悄悄地没有声息,飞舞着,泷之音’‘山吹花开七八重,堪怜竟无籽一粒’...这就是山吹花。

藤原是新选组少有的学问人,他当然读过那些哀伤的、关于山吹花的和歌,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关音因为花的事,很自然的就问他:“藤原先生喜欢什么话呢?”

“沙罗,沙罗花,阿咲呢?”

关音不是东瀛人,根本不知道‘沙罗花’到底是什么花,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所以也没有多想,只是笑着指向庭院里被雨水打来打去的花朵:“是绣球花!”

“为何啊?”藤原以为‘橘咲’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会喜欢一些更漂亮更珍贵的花,绣球花不是不好,只是太普通太常见了。

“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地方都有很多很多花,但现在是京都的梅雨季,绣球花就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