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

沈肆遍体生寒,本应该害怕的要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平静的可怕。

他甚至淡淡的想,原来叶然真的不是骗他,他让他赶紧离开京城,只不过是作为一个胜利者,对一个失败者的怜悯罢了。

叶然现在呢?会不会和他的哥哥在一起了?

他们也会结婚吗?

哥哥也会带他去陆宅住吗?

如果是叶家大少的话,那个踩高捧低的女佣人还会针对他吗?

沈肆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他开始天马行空的想,是从河上跳下去好呢,还是一头撞死的好。

不过很可惜,那群人似乎没准备放过他。

将沈肆打的半死不活之后,一个大汉手法娴熟的将他捆了起来,丢到了面包车上。

沈肆出门的时候还看见,另一波人同样提着凶器正要上门,看见他被打个半死,被人丢上车的画面错愕了一下。

哦豁,被抢先了呢,沈肆漫不经心的想。

他仇家是真的不少。

看来报仇这事儿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眼睁睁的看着绑架他的汽车扬长而去。

沈肆甚至都能想到他们要说什么了。

好无趣。

沈肆被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之前打人打的凶猛的大汉此时倒是轻手轻脚的把他提起来丢在地上,好像生怕再一用力给他摔死了似的。

沈肆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哦,云松柏啊。”少年挣扎起来,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姿势坐起来,毫不畏惧的与这凶名远扬的拳王对视。

男人高高在上,而他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只能仰着脖子看他,十分不爽。

云松柏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蹲下,用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啧,这么好看一张脸,给打成这样,倒是我的不是了。”

沈肆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云松柏便大笑起来,“杀你?我杀你做什么?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沈肆歪着脑袋看他,眼神有点疑惑了。片刻后,他又顿悟了。对方或许不想承担杀人这样的罪名,只是打算狠狠的折磨他一通,再把他丢出去。

左右他现在无权无势,没有靠山,就是一根任人欺凌的杂草。

云松柏看着被打了个半死的少年,也不禁牙疼起来,他屈指敲了敲小孩儿的脑袋,说道:“回头给你哥哥看到了,还不打死我。”

直觉告诉他,云松柏嘴里说的那个所谓哥哥,并不是陆昀。

少年眸光一闪,阴沉沉的看着他,“你认识我哥?”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这个人和沈裴那样的人,都是绝对毫无交集的。

云松柏难得的噎了一下,不爽的说道:“我和你哥哥以前是同学呢。”

末了,云松柏点点头,补了一句,“小学同学。”

沈肆,“......”

沈裴少年天才,小学只读了一年,八岁那年他就直接办手续转到了沈父专门为他找的学院去了。

......

沈肆拖着一身伤,恍恍惚惚的在地下拳场住下了。

没有想到,危难关头,居然还是他曾经一度以为会弄死他的,最大的仇人帮了他的忙。

不知道云松柏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沈肆安排在了他之前和云松柏媳妇儿“私会”的那个房间。

沈肆,“......”

这是在暗示什么?

还在记仇?

少年躺在床上,呆愣楞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黑暗中,云松柏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耳朵里。

“有人要搞你,我这里提前收到了消息。不过我也保不了你太久,你明天就去找陆昀吧。在陆宅呆着就行,没人敢动你。”

沈肆哑然,喉咙干涩的发疼,胸口阵痛,他甚至难以说出口,他已经被陆昀踹出门去了。

他的陆哥哥已经不要他了。

但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陆哥人现在在哪呢?”

“你不知道?”云松柏这回是真真实实的震惊了,他说道:“陆总日理万机,这回是去外地处理新能源项目的事情了。不过今天已经准备回来了。要不是这样,那些人也不会选择在今天动手。毕竟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

末了,云松柏又感叹了一句,“陆昀是真有本事,这么一个项目,赚的钱你几十辈子都败不完了。”

少年嘴唇紧抿,不再说话了。他又想起之前看的新闻。

陆昀和叶然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珠联璧合,好一对般配的璧人。

他沈肆?已经是过去式了。

......

听说陆昀是凌晨两点的飞机落地到京城,云松柏打听清楚之后,便和沈肆说了。

天还未亮,凌晨四点多,云松柏派人开着一辆小面包车送沈肆去陆宅。

两个大汉将人放下就迅速离开了。

陆家的宅子独占一座山头,修建的十分宏伟。里面他们进不去,就只能将沈肆放在山脚下。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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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非昔比了。

北风呼呼的吹,刮在人脸上生疼。

少年双手插兜,呼出一口寒气,快步往陆宅的方向走去。

忽然间,一阵阴影投下,沈肆几乎是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一回头,果然有一群人举着家伙等他。

——不是云松青的人!

少年眸子顿时睁大,什么也来不及思考,他拔腿就跑,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追!”后面的人当机立断。

少年身体单薄,这段时间又疏于锻炼,根本不可能跑赢这几个人。

好在他对这座山的地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一路疯跑,躲躲藏藏,总算看见了陆宅。

少年浑身大汗,整个人瘫软在铁门上,他输了指纹,却发现那门纹丝不动。

像是一盆冰水泼了下来,从头到脚。

所有希望在刹那间全被切断。

少年惊恐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追着他的人,因为忌惮,暂时不敢上前。

这几天都心如止水的少年,哪怕是泰山崩于眼前也面不改色,如今却一股悲锵从心底升起。

少年眼眶一红,眼泪侃侃而落,哭的叫人心疼,鼻尖也红红的,少年脱力般的滑落下来,他瘫坐在地上,握着拳头疯狂的敲门,“哥哥开门啊...哥哥......阿肆真的知道错了...哥哥你开开门......”

那个金尊玉贵的少爷是生平第一次这么卑微的求人,将所有架子都放下了。

他喊得很大声,哭得也很大声。

但其实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远远奔来这里,然而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一段时间后,房子里走出来个女人,翩翩而至,提着她的裙摆,一脸的高傲。

——是陈沅沅。

......

身后传来脚步声,但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少年伤心的盯着那个铁门,想起他第一次来时,一身休闲服的青年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想住多久都可以。”

时过境迁。

现在的沈肆,已经没有家了。

......

那之后的记忆,无非是挣扎、逃跑,再被抓住。

然而这时候,有一抹耀眼的红,猛地冲进了他的视线。

他年少时的好友——顾衍深。

一棍子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下来。

沈肆艰难的看了顾衍深一眼,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再睁眼,他人已经在法国了。

那是顾衍深的家乡。

少年懵懂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一景一物,他呆愣的开口问道:“您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顾衍深挑眉,说道:“这里是法国东南部的安纳西,我的故乡。”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您又是?”少年拘谨的问道。

顾衍深蹙了蹙眉,说道:“沈肆,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顾嘉盛啊?”

少年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沈肆?”

随后他又指了指顾嘉盛,“顾衍深?”

顾衍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来得及回答他,飞身去找了医生过来。

......

医生检查的结果,沈肆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他叫沈肆,是顾衍深的好友,在一次车祸中意外伤到了头,所以现在失忆了。

沈肆呆呆的点头,对新身份适应良好。

“那请问,我平常做些什么呢?”少年在家养伤养了好几个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青年眨了眨眼,笑了,附耳低声说道:“你准备和我一起开律所,一起把市面上所有盗版游戏全干掉!”

沈肆点点头,他似乎有一点点记忆,他好像很喜欢玩游戏。

顾衍深说的也许都是真的。

也假不了。

他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帮他交钱的,照顾他的都是顾嘉盛。

他一穷二白,身无分文,人家图他什么呢?

“那我,我的父母呢?”沈肆又问道。

向来健谈的顾衍深笑容一凝,好半晌才呐呐说道:“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沈肆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喃喃道:“这样啊......”

后来,少年伤势好了之后,就跟着顾衍深一起上班,为了律所的事情忙前忙后,每天都很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