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遍体生寒,本应该害怕的要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平静的可怕。
他甚至淡淡的想,原来叶然真的不是骗他,他让他赶紧离开京城,只不过是作为一个胜利者,对一个失败者的怜悯罢了。
叶然现在呢?会不会和他的哥哥在一起了?
他们也会结婚吗?
哥哥也会带他去陆宅住吗?
如果是叶家大少的话,那个踩高捧低的女佣人还会针对他吗?
沈肆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他开始天马行空的想,是从河上跳下去好呢,还是一头撞死的好。
不过很可惜,那群人似乎没准备放过他。
将沈肆打的半死不活之后,一个大汉手法娴熟的将他捆了起来,丢到了面包车上。
沈肆出门的时候还看见,另一波人同样提着凶器正要上门,看见他被打个半死,被人丢上车的画面错愕了一下。
哦豁,被抢先了呢,沈肆漫不经心的想。
他仇家是真的不少。
看来报仇这事儿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眼睁睁的看着绑架他的汽车扬长而去。
沈肆甚至都能想到他们要说什么了。
好无趣。
沈肆被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之前打人打的凶猛的大汉此时倒是轻手轻脚的把他提起来丢在地上,好像生怕再一用力给他摔死了似的。
沈肆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哦,云松柏啊。”少年挣扎起来,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姿势坐起来,毫不畏惧的与这凶名远扬的拳王对视。
男人高高在上,而他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只能仰着脖子看他,十分不爽。
云松柏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蹲下,用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啧,这么好看一张脸,给打成这样,倒是我的不是了。”
沈肆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云松柏便大笑起来,“杀你?我杀你做什么?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沈肆歪着脑袋看他,眼神有点疑惑了。片刻后,他又顿悟了。对方或许不想承担杀人这样的罪名,只是打算狠狠的折磨他一通,再把他丢出去。
左右他现在无权无势,没有靠山,就是一根任人欺凌的杂草。
云松柏看着被打了个半死的少年,也不禁牙疼起来,他屈指敲了敲小孩儿的脑袋,说道:“回头给你哥哥看到了,还不打死我。”
直觉告诉他,云松柏嘴里说的那个所谓哥哥,并不是陆昀。
少年眸光一闪,阴沉沉的看着他,“你认识我哥?”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这个人和沈裴那样的人,都是绝对毫无交集的。
云松柏难得的噎了一下,不爽的说道:“我和你哥哥以前是同学呢。”
末了,云松柏点点头,补了一句,“小学同学。”
沈肆,“......”
沈裴少年天才,小学只读了一年,八岁那年他就直接办手续转到了沈父专门为他找的学院去了。
......
沈肆拖着一身伤,恍恍惚惚的在地下拳场住下了。
没有想到,危难关头,居然还是他曾经一度以为会弄死他的,最大的仇人帮了他的忙。
不知道云松柏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沈肆安排在了他之前和云松柏媳妇儿“私会”的那个房间。
沈肆,“......”
这是在暗示什么?
还在记仇?
少年躺在床上,呆愣楞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黑暗中,云松柏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耳朵里。
“有人要搞你,我这里提前收到了消息。不过我也保不了你太久,你明天就去找陆昀吧。在陆宅呆着就行,没人敢动你。”
沈肆哑然,喉咙干涩的发疼,胸口阵痛,他甚至难以说出口,他已经被陆昀踹出门去了。
他的陆哥哥已经不要他了。
但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陆哥人现在在哪呢?”
“你不知道?”云松柏这回是真真实实的震惊了,他说道:“陆总日理万机,这回是去外地处理新能源项目的事情了。不过今天已经准备回来了。要不是这样,那些人也不会选择在今天动手。毕竟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
末了,云松柏又感叹了一句,“陆昀是真有本事,这么一个项目,赚的钱你几十辈子都败不完了。”
少年嘴唇紧抿,不再说话了。他又想起之前看的新闻。
陆昀和叶然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珠联璧合,好一对般配的璧人。
他沈肆?已经是过去式了。
......
听说陆昀是凌晨两点的飞机落地到京城,云松柏打听清楚之后,便和沈肆说了。
天还未亮,凌晨四点多,云松柏派人开着一辆小面包车送沈肆去陆宅。
两个大汉将人放下就迅速离开了。
陆家的宅子独占一座山头,修建的十分宏伟。里面他们进不去,就只能将沈肆放在山脚下。
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是以往,少年开着他的豪车,能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门口,在慢悠悠的等人给他开门,弓着腰迎他下车。
今非昔比了。
北风呼呼的吹,刮在人脸上生疼。
少年双手插兜,呼出一口寒气,快步往陆宅的方向走去。
忽然间,一阵阴影投下,沈肆几乎是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一回头,果然有一群人举着家伙等他。
——不是云松青的人!
少年眸子顿时睁大,什么也来不及思考,他拔腿就跑,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追!”后面的人当机立断。
少年身体单薄,这段时间又疏于锻炼,根本不可能跑赢这几个人。
好在他对这座山的地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一路疯跑,躲躲藏藏,总算看见了陆宅。
少年浑身大汗,整个人瘫软在铁门上,他输了指纹,却发现那门纹丝不动。
像是一盆冰水泼了下来,从头到脚。
所有希望在刹那间全被切断。
少年惊恐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追着他的人,因为忌惮,暂时不敢上前。
这几天都心如止水的少年,哪怕是泰山崩于眼前也面不改色,如今却一股悲锵从心底升起。
少年眼眶一红,眼泪侃侃而落,哭的叫人心疼,鼻尖也红红的,少年脱力般的滑落下来,他瘫坐在地上,握着拳头疯狂的敲门,“哥哥开门啊...哥哥......阿肆真的知道错了...哥哥你开开门......”
那个金尊玉贵的少爷是生平第一次这么卑微的求人,将所有架子都放下了。
他喊得很大声,哭得也很大声。
但其实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远远奔来这里,然而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一段时间后,房子里走出来个女人,翩翩而至,提着她的裙摆,一脸的高傲。
——是陈沅沅。
......
身后传来脚步声,但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少年伤心的盯着那个铁门,想起他第一次来时,一身休闲服的青年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想住多久都可以。”
时过境迁。
现在的沈肆,已经没有家了。
......
那之后的记忆,无非是挣扎、逃跑,再被抓住。
然而这时候,有一抹耀眼的红,猛地冲进了他的视线。
他年少时的好友——顾衍深。
一棍子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下来。
沈肆艰难的看了顾衍深一眼,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再睁眼,他人已经在法国了。
那是顾衍深的家乡。
少年懵懂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一景一物,他呆愣的开口问道:“您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顾衍深挑眉,说道:“这里是法国东南部的安纳西,我的故乡。”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您又是?”少年拘谨的问道。
顾衍深蹙了蹙眉,说道:“沈肆,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顾嘉盛啊?”
少年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沈肆?”
随后他又指了指顾嘉盛,“顾衍深?”
顾衍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来得及回答他,飞身去找了医生过来。
......
医生检查的结果,沈肆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他叫沈肆,是顾衍深的好友,在一次车祸中意外伤到了头,所以现在失忆了。
沈肆呆呆的点头,对新身份适应良好。
“那请问,我平常做些什么呢?”少年在家养伤养了好几个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青年眨了眨眼,笑了,附耳低声说道:“你准备和我一起开律所,一起把市面上所有盗版游戏全干掉!”
沈肆点点头,他似乎有一点点记忆,他好像很喜欢玩游戏。
顾衍深说的也许都是真的。
也假不了。
他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帮他交钱的,照顾他的都是顾嘉盛。
他一穷二白,身无分文,人家图他什么呢?
“那我,我的父母呢?”沈肆又问道。
向来健谈的顾衍深笑容一凝,好半晌才呐呐说道:“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沈肆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喃喃道:“这样啊......”
后来,少年伤势好了之后,就跟着顾衍深一起上班,为了律所的事情忙前忙后,每天都很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