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亲了亲她的眼睛,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枚带钻的粉色发夹别在她头上,看起来很喜欢她,也很宠她。
却还是把她丢出去,让她被别人玩。
不多时又有个身材很好的贵妇来领自己的狗,领到房门口突然揭下他的面具,说太温顺没劲,腻了,之后就大方的给了张支票。
这个小插曲以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和一滩血结束。
管下辈子吃喝无忧的支票都不要,只想做主人的狗,被丢弃后当场撞墙自杀了。
陈寅半天才回过来神,他望着已经清理过的墙壁浑身发凉,嘴里无意识的呢喃:“斯德哥尔摩……”
是这个症状吧,只在新闻上见到过相关介绍的陈寅不太确定。
好像是一种很痛苦的疾病,也是他理解不了的。这辈子都理解不了。
陈寅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毛,有钱人喜欢追求刺激,如果他服软,妥协,任打任骂,章珉应该就不会再给他眼神了,也不会再记得他这号人。
可他学不会那一套。
.
房里的人陆陆续续被领走,最后只剩陈寅一个人,他把身体重心从左腿换到右腿,又换到左腿,站麻了,受不了的去开门。
外面没人看守,陈寅快步往外走,他右手打了钢钉的两根手指今晚二次受伤,一阵一阵的疼,明天得去医院拍个片子。
钱不够用了,还他妈花个没完。
陈寅一路畅通无阻,他不想去舞厅,又不能直接回宿舍睡大觉,谁知章珉那死小孩会不会发疯。
走着走着,陈寅停了下来。
长廊尽头的半露天阳台上,气质贵且冷的少年在弹钢琴,旁边有人翩翩起舞。
那是个长相一般明显有些年纪了,却颇有气质的女人。
他们都没戴面具。
陈寅游魂一般走过去,他一闯入疑似二人世界的空间里,全身的毛霎时间就炸开了,不由自主的进入怨恨境地。
犹如是个发现丈夫背着他找小三的弃妇,蓬头垢面一身狼狈。
想把小三撕了,身体却一动不动。
说不清是对丈夫的畏惧,还是抱有一丝可悲的希望,不想走到真的无法挽回的一步。
“泊屿,这位是?”女人发出疑惑的问声。
方泊屿指间跳跃的音符戛然而止,他没回答,只淡声道:“老师,我送你回房间。”
陈寅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瞪着转身朝他这边来的女人,脸色白到发青,牙齿咬得咔咔响。
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陈寅扭曲的,仿佛被抢走了某种私有物的杀意,她看见了什么,拿出一块帕子递过去:“先生,您的手流血……”
见陈寅没给回应,女人便想把帕子放进他手里。
方泊屿徒然开口,音调像寒冬的兵刃,刺骨锋利:“一条狗,你也碰。”
女人蹙了一下眉心:“泊屿,你不能这么说。”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啊,我想起来了,小丑面具只有一个,他是小珉的人吧,听说是一名工人,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应该被嘲笑被歧视,他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踏出阳台的平稳脚步声里伴着这么一句。
陈寅摸着钢琴上的余温走到护栏边,两手撑着护栏往下看,入眼是倒映着大楼灯火的江面。
晚风吹过,小丑面具下湿湿的。
下一秒陈寅握拳砸了下钢琴,他在那声巨响里抓住方泊屿,老兽护食似的将其从女人身边扯回阳台,失控地吼道:“我做什么了,让你觉得我可恨?”
“你一个富家少爷,用得着对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用可恨这个词?”
方泊屿面无表情。
陈寅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喘气:“你真的不认识……”
后面几个字还黏在舌尖上没吐出来,就被一股力道推开,他的后背撞上护栏,向后翻倒了出去。
陈寅及时抓住了护栏。
不幸的是,他用的偏偏是有伤的右手。
陈寅疼得满头大汗,他试图换成左手,却发现少年在看他。
那形容不出来的目光让他陌生,又很熟悉。
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一瞬间,陈寅的手腕脱力,绷着的那根弦因为注意力的分散就断了,他的身体从高空坠落。
他坠入了江中。
四面八方而来的水流将他围住,他不断下沉。
“陈寅”
“陈寅”
陈寅瘫在水里,有个白衣少年迅速朝他游来,他被抱住带到水面。
海鸥从他头顶飞过。
浪声一层接一层的拍打着他的四肢,他张嘴就开始咳,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含着委屈:“泊……泊屿……我腿抽筋了……”
“还敢在海里装溺水?”少年拢住他滴水的头发,强迫想蒙混过关的他抬头仰起脸,语气冷厉的下命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