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偏宠

好容易前院苏培盛的徒弟来求见,说是平郡王见过了四爷,准备带着福晋回府。

年氏和宋嘉书齐齐起身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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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平郡王福晋,宋嘉书继续被李氏用眼刀了几日,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李氏的眼刀才终于换了人,再次移到年氏身上。

只是年侧福晋不惯着李氏,直接问道:“李姐姐的眼皮一直抽,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回明爷请个大夫?”

李氏气的眼皮当真有点哆嗦起来。

这回耿氏没有看笑话,而是低头扭着自己的手绢玩。

福晋也没出声,请安很快就散了。

出了正院,目送走两位侧福晋,耿氏就又挽着宋嘉书的手,两人如往常一样一路走一样小声私语。

宋嘉书扯了扯耿氏手心里垂下的帕子:“你今儿是怎么了?瞧瞧你嘴上,都能挂个油壶了。”

耿氏哼哼唧唧:“你反正心大,我还不如自己愁呢。”话虽如此,但还是眼巴巴看宋嘉书,等她发问。

宋嘉书就不问,笑眯眯地:“哦,那你自己愁吧。”

耿氏气的都要跺脚,然后不扭帕子,改成扭宋嘉书的衣角了:“你当真看不出来?今儿福晋对年侧福晋都不太高兴了。往日年侧福晋要是出言挤兑李氏,福晋是乐见的,也会公道的帮年侧福晋一把,毕竟每回都是李侧福晋自己生事——可今日你看见了,福晋直接就不理会了。”

宋嘉书站住,看着耿氏说话时候冒出来的热气。

“我总是那句你不肯听的老话,日子还长。”

耿氏哭丧着脸:“别说日子还长了,如今就让人看着心上火烧火燎的。”

宋嘉书知道耿氏在说什么。

腊月里年氏的阿哥就满月了,四爷一直惦记着小儿子的名字。

只是当时年关在眼前,四爷恐皇上事多烦恼便没动。如今终于过完了年,宫里的元宵佳节也完事了,皇上只等着二月份又出京巡幸老祖宗龙兴之地的盛京去,四爷就准备入宫,给他心爱的小儿子求一个名字去。

这世上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年弘历弘昼小的时候,都是小透明。直到按着内务府的安排,三岁时跟别的府的皇孙一起送到皇家别苑去种痘,顺利出花后,四爷才按着例上折子请皇上赐名。

那一批种痘功成的小阿哥,都是皇上统一批发的名字。

之前的钮祜禄氏和耿氏都安慰自己,因为孩子小呢,不确定能不能养活,便是能养活,五岁前不读书识字也不确定贤愚,爷自然不肯多上心。

“可如今,我才知道,跟别的都没关系,只看爷想不想上心!”耿氏像个泡泡鱼一样不停的吐苦水和怨言。

从年氏生了孩子,洗三、满月的宴席,四爷不仅是亲自出席,更是亲自出马定了许多吉庆的细节。

过年的家宴上,更是话里话外不忘六阿哥,才刚满月的孩子,得到的关注一点儿不比三个哥哥少。

“这也就罢了。”耿氏拉着宋嘉书继续走继续吐苦水:“到底是府里自己的事儿,四爷愿意偏疼谁,咱们只好内心酸一酸。可请皇上赐名,这是递到宫里,在皇上跟前露脸的事儿。”

耿氏都快要嘤嘤嘤了:“姐姐记不记得当日圣驾驾临圆明园,爷没让咱们任何人的阿哥面圣——可要是再来一回,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姐觉得,年侧福晋的孩子会不会被抱去面圣?”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急眼了:“姐姐还不着急,还做稳坐钓鱼台当菩萨吗?”

这就不是一点两点宠爱的事儿。

在耿氏眼里,这新生的婴儿,是□□裸侵占了他儿子的权益,未来的好处。

天下熙熙攘攘,皆是为利。

这是正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需要遮掩的。人活一世,都不是庙里的菩萨,只吃香火就饱了,自然要谋更多的利益,要为自己和亲人谋更好的日子。

就算是庙里的菩萨,还得“佛争一炷香”呢。

最根本的利益,是亲骨肉都不能相让的。正如那个皇位,父子不能并存是一样的道理。

耿氏甭管原来跟年氏有没有旧仇,年氏的儿子挤压了他儿子的生存空间,就是新恨。

恼火后又冷笑起来:“我瞧着福晋也不痛快。姐姐还记得福晋恨李四儿那个样吗?她最厌恶逾越二字,年侧福晋的儿子不仅仅是踩着咱们的儿子,也比当年福晋的大阿哥得四爷的心呢!”

当年弘晖,作为嫡长子,四爷虽早早给起了小名,但也是种痘后才请皇上赐的大名。

宋嘉书把头上的兜帽紧了紧,加快了脚步:“先回去吧,这样寒风朔气的,你心里带着火,叫这样寒风朔气的一吹,最容易生病。”

一路走一路就想,历史上年氏的儿子都活不下,是宠爱太盛招了旁人眼的缘故吗?这里头又没有阴私之事?

但无论如何,她总要把耿氏摁住了。

实在是耿氏跟她的情况太像,这几年走的又颇近,如�耿氏脑袋一热做出什么事儿来,伤了年侧福晋的孩子……以四爷的性子,绝不会信宋嘉书毫不知情清清白白。

为君者爱屋及乌的有,但更擅长的是迁怒。他看着一个为儿子犯错的耿氏,就难免想起另一个有儿子的钮祜禄氏。

两人难免要捆在一起凉凉。

况且宋嘉书虽跟年氏接触不多,就也深深知道年氏绝不是个傻白甜,耿氏别说真动手了,哪怕只露出些嫉妒六阿哥的形容来,让年氏忌惮了,在四爷跟前哭上一哭,也很够耿氏喝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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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的进了凝心院、

耿氏的脸色本来就粉粉白白的,如今从外头走了一趟这样一冻,更是如同上了一层浓胭脂一样。

宋嘉书一回头,白宁就了然的带着人都下去了。

再一转头,面对着耿氏,宋嘉书罕见的沉下了脸:“弘历弘昼这两个孩子尚知,要用心研读,专习骑射才能让阿玛高看一眼,你怎么倒只盯着旁人的阿哥?难道在你眼里,旁人都不好了,才能矬子里面拔将军显得咱们孩子好?若是这样的心思,那真是旁人没有看不起,倒是你先看不起两个孩子了。”

耿氏脸更红了:“可是爷偏心……”

宋嘉书按住她的手:“说句只能咱们两个听的诛心话,难道爷从前不偏心吗?从前偏李侧福晋和弘时,如今偏年侧福晋和六阿哥,又有什么分别?说到底还是要孩子自己能立住才好。咱们做额娘的只能不拖他们的后腿!你想想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恼弘时的,还不是李侧福晋先动了歪心思,想要窥探前头的大事,为儿子谋划才惹恼了爷。”

耿氏咬住唇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