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歆九岁丧母,许宓儿死前早早就为儿子缝制了不少新衣,想象着儿子每年会长多高,年年都准备了至少两套衣物,虽然都不是太好的料子,却足够池歆穿到十八岁。自从进了池家大宅,每逢年节,卢氏都会比照其他几位公子的用度,给池歆裁剪新衣,吃穿方面自不会短了他惹人闲话。
如今池歆才刚满十五岁。在大宅内有独立的院子,衣服和月钱都按时给了他,也算是比普通平民小有家资。他一个月前却穿着粗布麻衣,只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进山守墓,吃着茅草屋里提前放的米粮,不食荤腥,宛若苦行僧。
那时候,这孩子的心怕是已经死了。池越收回了目光,想起了一个月前,祠堂里那一幕,心内无端酸涩。
当时,那孩子赤着鲜血淋漓的脊背,依然恭敬伏跪低声恳求,许他母亲一个名份。但池越拒绝了。狠下心看那孩子眼中的光陡然熄灭,看着他咬破嘴唇咳出鲜血身体无助的颤抖,却并非只因为被家法责打身体上的疼。那孩子一定伤心,伤的厉害。
次日,池歆醒来只草草包扎了伤,一刻没停就去了山中守墓。临别时,池歆跪在门口对他说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最后一句话:“孩儿生不能在父亲膝前尽孝,还望死后骨灰能回归故土,洒在母亲的坟墓边上,长久陪伴,免得母亲孤苦无依。”
池越僵硬着点头应诺,并没有再讲什么。
池越此时已经明白,那孩子怕是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双方早有约定,若是池家子为奴时死于非命,则风家要俯首认输。若是池家子受不住为奴的辛苦私自逃走,那便是池家理亏,五年后南北武林大比池家自动弃权,不准派人出战。
风家代表着北方武林的翘楚地位,江南武林则以池家为马首是瞻。看似两家几代人都有恩怨纠葛,实则他们代表着南北武林的面子,容不得半分马虎一点私情。
今年的这轮比武,以池家为首的江南武林略输一筹。池家子依约去风家为奴,江南武林已经丢尽了颜面。如果池家不想办法扳回一局,江南武林的首领之位就要易主了。而池歆若是真的在风家“死于非命”,那池家再无后顾之忧。
与池越的担忧焦虑不同,池歆登上了货船之后,在甲板上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他第一次坐船,还是这么大的船,稳稳的行于宽阔的江面上,一眼望不到边际。这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如今亲身体验,怎能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