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竹马:我要跟你成亲

当天晚上,又皆吐了出来,把刘婆婆急的原地乱转,想命人去请李瀛,却被云清辞制止。

他不想让李瀛觉得他好像离不开他,渐渐长大,他便渐渐明白,像他这样又黏人又麻烦的人,是不讨人喜欢的。

李瀛也没有义务整日陪他。

他断断续续低烧了几次,到了初五脸色才好一些。

李瀛果真没有食言,到了初五来看他。

他进门便问了刘婆婆云清辞的状况,后者支支吾吾:“……又病了一场,不过他不想让你知道。”

李瀛便假装不知道。

一走进门就被他抱了个满怀,云清辞腻歪地蹭了他一会儿,又眼睛亮亮地仰起脸:“我以为你要晚上来。”

这样他还能跟李瀛一起吃个小年夜饭。

李瀛道:“晚上我还有事。”

云清辞的眼睛便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下去,他扭脸看向李瀛身后,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给我带了什么?”

下人把东西都放在桌上,李瀛走过来道:“给你带了一个琉璃雀,父皇赏的,我要来无用,还有这个衣裳,是我差人给你做的,年前没赶出来,你现在试试。”

那是李瀛送他的第一件衣裳,云清辞迫不及待地跑进去换上,又蹬蹬跑出来,精致的脸蛋被那一身锦衣映衬的闪闪发光。

李瀛被闪的略微恍惚了一下。

“我好看吗?”

“好看。”

云清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他说:“我喜欢这个衣裳。”

李瀛嘴角弯了弯,拉着他在桌前坐下,道:“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

“都吃了?”

“都吃了。”云清辞捧着那个琉璃雀,爱不释手的把玩,阳光打在琉璃上,发出炫目的光,将那物给衬得神了,也将他给衬的仙了。

他没跟李瀛说自己生病的事情,李瀛不明白,为何一个撒娇鬼,突然之前不对他撒娇了,他有些心疼,也有些担忧,告诉他:“等元宵的时候,我来陪你一起过。”

云清辞一脸惊喜:“真的?”

“嗯。”李瀛说:“以后每个元宵,我都陪你过。”

于是,云清辞对每一年的元宵,都期待了起来。

两人第一次过元宵的时候,云清辞特别换了新衣裳跑过去,一到地方脸色就变了。

李瀛叫了好几个人来陪他玩。

然后那一路,他都沉默着,其他人兴致高涨的猜灯谜放河灯,只有他神色淡淡,提着李瀛给他猜来的小龙灯,几乎不吭。

林怀瑾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凑过来寻他,问:“阿辞,你怎么了?”

“只是有点不舒服。”

“是不是旧伤?”后头传来李瀛的声音,云清辞扭脸看他,眸子里一瞬间涌出水光,他别开脸快步离开,林怀瑾刚要追,就被李瀛伸手拉住:“我去看看,你们先玩。”

林怀瑾张了张嘴,下意识点了点头,道:“快去吧。”

云清辞把灯扔掉,一路疾走,很快来到了没有花灯悬挂的地方,眼前一片幽森的黑暗,他畏惧地停下脚步,李瀛已经追了上来,见状忽然笑了:“这么大了,还怕黑呢?”

云清辞抬步向前,被他伸手拉住:“好了,别走了,伤口疼不疼,我背你。”

“我要回家。”

“我背你回家

云清辞看了他一会儿,红着眼圈儿趴在了他背上。

李瀛背着他向前走,一开始,云清辞一直不吭声,直到快出城了,他才问:“你累不累?”

“你轻的跟小猫似的,累什么?”李瀛拢了拢他的双腿,将他往上推了推,道:“今日为何又不开心?”

“你叫那么多人来干嘛?”

“我怕你无聊,这样热闹。”

“我跟你在一起不无聊。”云清辞哽咽说:“我不想跟他们一起过元宵,你说过元宵陪我的,就陪我自己不行吗?”

李瀛迟疑:“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云清辞在他肩上抽噎:“以后不许,不许你把我的时间分给别人。”

那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云清辞对他的占有欲。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太小了,没有人去细思这份占有欲里面蕴含了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的关系是对是错。

李瀛只是忽然觉得,心中有一股微不可察的欢喜,原来云清辞这么在乎他。

但云清辞对他的占有,又似乎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占有,他们在一起偶尔也会聊起姑娘,聊起未来成亲给对方的孩子做干爹,那个时候的云清辞,并没有想过要做他的君后。

倒是李瀛每逢聊起姑娘,都有些兴趣缺缺,心里会不舒服。

他故意跟云清辞说:“我成亲了,你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云清辞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我是你最重要的男人,她是你最重要的女人!”

而且云清辞还时常会为他的姑娘担忧:“如果你以后当了皇帝,是不是要娶好多姑娘?”

他目无表情地说:“正妻只有一个。”

“那你能不能不要纳妃呀?”

“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觉得,对人家姑娘不公平。”

李瀛嘁了一声。

如今再去想当初游湖那日,突然被张石雪叫去启蒙,又被云清辞撑着伞找到时,他才发现,他对云清辞的感情,一开始便有迹可循,只是在那一天才意识到罢了。

也许,他很早很早就动心了,只是自己没有察觉。

那日之后,李瀛便发现云清辞时常会入他梦里,于是他会夜半醒来,有折子便批折子,没有折子便捧着书,一直读到天亮,然后去上朝。

被张石雪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有一天晚上下雨,李瀛留云清辞在江山殿过夜。

以前云清辞也不是没在宫里过过夜,但那晚,一起读书的时候,云清辞伏在他的桌案上睡着了,李瀛亲自把他抱上了龙榻,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望了他很久。

然后他俯身,不由自主地,想要吻他。

张石雪是突然闯进来的,含笑道:“皇帝,看母后给你带来了什……”

少年天子顺势给云清辞拉了一下被子,不动声色地掩盖了过去,并淡淡告诉她:“他睡了,母后轻一些。”

张石雪笑了笑,把食盒打开,将宵夜一样样摆上桌案,道:“晚上辛苦,你好好吃点东西。”

“辛苦母后雨夜亲行。”李瀛有礼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登基之后,与她之间就生分许多,那个时候,张石雪已经隐隐感觉到危机,不过十四岁的天子,就几乎要脱离她的掌控。

不久之后,云清辞又一次来找李瀛的时候,她半路命人把他截了过来。云清辞那时对她印象很好,又听话,又好哄,她给云清辞送上了些吃的,随便闲聊,结果不久之后,李瀛便借口给她送东西匆匆上门来了,然后假装很意外看到云清辞,顺手把他带走了。

他们一出门,李瀛便皱起了眉:“我不是不让你随便去她宫里么?”

“她喊我……我不好意思拒绝。”

在云清辞的印象里,李瀛和张石雪有一些矛盾,但矛盾不大,因为李瀛每次见到她都很恭敬,有些生分,可有不至于有仇。

加上张石雪又在那边跟云清辞说,怪她当时管李瀛过于严厉,李瀛与他生分了,她时常说着说着便落起泪来,云清辞思及自己的母亲,便觉得她十分可怜。

因为母亲幼时管他也很严厉,吓哭过他很多次。

可母亲爱他不是做假。

他并不知道,李瀛和张石雪之间的关系与他想的差别很大,他也不知道,张石雪对李瀛有多下得去手。

对于李瀛来说,不管张石雪当年对他有多过分,她对他都有生育之恩,他抹不开脸,去在云清辞面前说自己生母的坏话。

那会儿,李瀛觉得,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生母,饶是她责打过他,但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便是真的想要弄权,也总不会真的害自己。

那时年少,把人都想的太善良,也太简单。

有一回,张石雪把李瀛喊到了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云清辞?”

李瀛目光与她直对,嘴唇抿成剑锋:“母后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张石雪因为他过于冷漠的眼神惊了一下,才道:“我是担心你害了他……你是天子,日后要有三宫六院,若是将他关在后宫,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她提醒李瀛不要因为一己私欲,擅自影响到云清辞的一生,她每一句都在为了云清辞考虑,每一个字都砸在李瀛的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李瀛只记得他哑声说了一句:“多谢母后教导,儿子知道要怎么做了。”

趁着云清辞还没有长大,什么都不懂,慢慢地疏远他,离开他,避免一不小心,拉他入了歧途。

就是那几日,朝堂之后,他从龙椅上走下来,坐在阶梯上,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告诉云相:“老师……我不想做皇帝了。”

原来,做皇帝一点都不自由,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可是昔日的老师,也不再安慰他了。

只有柳自如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熬夜处理着公务,白日练着剑,李瀛也问过他:“母后说,如果为了阿辞好,就不要再与他来往,先生觉得是否有道理?”

他很迷茫,也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