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脸上没有表情,极冷极淡,任她牵着走。
只是这丫鬟人前表现得温柔恭顺,待牵着夜行回到了他自己的院落里,喊着院里的粗使关上门,立刻就甩了夜行的手臂变了脸,嘟囔:“真烦,还回来干嘛。”推了夜行一把:“去去,赶紧自己泡药浴去。”
这里是夜行自己的住所,生活好好多年,一砖一木都熟悉。夜行无需别人指引,也不用丫鬟服侍,自己便进了正房去了净房,径直脱衣跳进了浴桶里。
丫鬟也进来坐在木凳上,翘着脚嗑瓜子。
没一会外面有响动,她出去看了,原来是世子的赏赐送过来了。
丫鬟满面带笑地迎了赏赐,又恭顺地送走世子的人。待回来,揭开盖布看了看,脸又拉下来了。
哒哒哒回到净房里,数落夜行:“又是丹药!就不能换点别的?这么多丹药不够你吃的吗?吃不死你个傻子!”
真是气死了,别人服侍的主子得的赏赐都是真金白银,元绿石元菁。就她服侍的这个,因为是个傻子,给他钱也没用,所以回回都是给他丹药。
院子里也不寒酸,房中有很多值钱物件。只那些都是世子府的,件件都登记在册,动是不可能动的。
傻子捞不到一点金银,害得她除了月钱之外再没有一点外快可赚,穷死了。
其实府里给夜行的丹药都是顶级的,拿出去顶顶值钱的。
只是丫鬟不敢打这丹药的主意。这种顶级的丹药流出去都不是小事,拿货方也得确认来历才敢收。
更不要提一颗顶级丹药服下去,光是化药力都要好几天,天天要打坐调息。不仅每用一颗丹药她都要向上汇报,汪楠大人还会天天亲至,日日给傻子把脉确认药力消化的进度。
汪大人对他这个傻子徒弟十分看重的,唉,气死了。
她在个傻子院子里服侍,别的姐妹还以为她能作院子里的主得过得有多好。其实她苦啊,她除了吃得好点就没什么别的好处了。半点快外都没得赚,不像姐妹们,服侍得好了就会有赏赐。
愈想愈是生气,用手指狠狠地戳夜行的脑袋:“快点泡,泡完了自己洗,自己好好把头发洗干净,要洗不干净瞧我怎么治你!”
她被分配到傻子这里好几年了,知道傻子是个高阶武者,一开始她还小心翼翼,但很快她就发现,傻子就是傻子,她冒犯他他也不懂,她推他戳他骂他也没事。
有时候她不高兴了,还拧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丫鬟的胆子就大了,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宛然当自己是个主人了。
丫鬟忽然看到了夜行脖子上的丝绳,系着一个什么?荷包?
“这什么?”丫鬟抬手就去扯。
没扯到,夜行的手像鉄钳一样钳住了她!
丫鬟尖叫:“疼疼疼!快放开!”
外面候着的粗使听到了,喊了一句:“金翠姑娘,怎么了?”
叫金翠的丫鬟不想让粗使知道夜行对她还手了,忍着痛说:“没事!”
另一只手却去掐拧夜行的肩背:“傻子!快放开啊!”
夜行放开了手,继续默默地浸泡在药液里。
金翠惊惧,她打骂夜行多年,夜行从来没还过手的,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个荷包里,莫非装着什么重要事物?夜行得了命令要守护?
这样的话,倒解释得通了,傻子就像个傀儡一样,只知道执行命令的。
金翠释然,骂了一句:“待会自己穿衣服,别烦我。”
转身出去了。
金翠以为她打骂夜行,夜行没反应不还手也不会哭诉是因为他脑子傻。
她不知道,似她这样的普通人,身上半点斗气也没有,她掐夜行、拧夜行,对夜行来说与蚊子叮没有什么区别。
她虽然恶毒,但也不至于并且也没有能力生出杀意来。
没有斗气没有杀意,她再对夜行推推搡搡,也激发不了夜行对外界的应激反应。
他就只淡淡地,泡完了汤药,又去清水里洗。
自己低头洗着头发,耳边忽然好像听见那个人说……记得要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