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哪走?”钟二在车辕上坐的累了,就钻进马车里躺着,只伸出一个头,枕在余己的大腿上。
余己手臂撑在她的头脸上方,挡掉抽过来的树枝和蒿草。
“回百蟒谷。”余己低头看她,外头不像马车里那么黑,林中勉勉强强,能看出一个人的轮廓。
余己不是她熟悉的一身白,钟二抓在手里的发,也不再是银白色,就连那双眼,如今也幽黑一片,望不到底似的。
“你害怕吗?”走了一会儿,余己突然又问。
钟二抓着他的发,搁在自己的鼻尖扫来扫去:“不怕。”
她说:“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不怕。”
“放心。”余己说:“就算你同我没有名正言顺,算做私奔,我也绝不会让你……”让你被谁抓去,淹了水。
后半句余己没说,钟二也根本不在意这个,御史和太尉大人,对她的一片心她固然懂,但她并不是真的女主,她对他们那一点真切关怀的感谢之情,都在这两个多月的囚禁中消磨殆尽。
这个世界上,唯一让钟二留恋的,让她泥足深陷难以自拔的,从来都只有余己。
“私奔就私奔吧。”钟二叹息了一声。
她本来想要和余己做正常的夫妻,让他过从来不曾拥有过的正常生活,现在看来是不成了,且不说太尉和御史就算勉强妥协,也保不齐日后会为难余己。
现在姜子寒跳过了太子阶段,直接做了皇帝,她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什么时候,要判定结束,再花费时间在别处,实在不值得,还不如珍惜每分每秒,和余己好好的在一起。
这夜她们最后是在山上过的,余己在客栈里头拿了被子和一些日用品,还有糕点和半成品的吃食。
马车停下,余己随便将马缰绳一缠,就不再管它,车里点上一根小蜡烛,用水囊里的水简单清洗了下,将车帘压实,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相对着吃点心。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钟二这会儿确实也饿了,糕点买来的时候,许是新出锅,一直捂着,现在竟然还有着一点点的余温。
肚子垫了底,钟二的眼睛就不再盯着食物了,她借着烛光,一错不错的看着余己黑发的寻常人模样,连嘴里啃的糕点是什么味道,都吃不出了。
“你这样子……”钟二痴痴道:“可真好看。”
余己白发的模样,大约是异色眼瞳的关系,不说不笑时,显得疏离冷漠。
当然这种冷漠,钟二向来不觉得怎样,但余己黑发的模样,真的很……算不上多么英俊逼人,就是生的十分温柔,眼瞳颜色幽黑,盛了一捧碎裂的星辰一般。
余己让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黑漆漆的还好,这有了光线,他的微弱情绪,都无所遁形,他手中捏着糕点,听钟二夸他,本来想笑,但想起这幅模样要付出的代价,以及能维持的时间,就心下发沉。
不过天堂地狱,向来都只需所爱之人一句话,便能到达。
钟二下一句话就将余己从自残自虐的边缘,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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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原先的样子。”钟二说:“你不知道,我没有骗你,你那副样子,真的很迷人,妖异的迷人。”
余己睫毛颤了一下,将一整块糕点都塞进嘴里,然后——噎到了。
钟二忙把水囊递给他,给他顺了几下后背,便指着他红透的耳根,笑的花枝乱颤。
余己将水囊拧好,钟二却笑起来没完,手里的糕点都捏碎了。
她被余己生生扯掉凤冠现在毫无头饰,都披散在肩上,额角有一缕长短不齐的垂在脸颊边,尖端还打着卷,显然是被暴力扯断的。
余己伸手去摸了下,钟二的笑也正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她将手中的糕点碎屑搓掉,颇不自在的别了下耳边的碎发,这回换她被余己要吃人的眼光,看的红透了脸。
余己却并没有笑她,只是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边,而后整理了马车,催促钟二快睡觉。
自己则是掀开车帘,坐在车辕上,从怀里又掏出了小药瓶子,吞了药。
钟二到这时候,不知道是该佩服余己的自制力好,还是该埋怨他的自制力。
“你在喂蚊子啊?”钟二掀开车帘,哭笑不得的将坐在车辕的人拽进来,按在铺好的被子上,然后自己拱进余己的怀里。
迷迷糊糊之际,钟二说:“余己,我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样便怎样,都依你。
余己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也在她的耳边回道:“我也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想要给你最好的,最起码,不要是在风尘仆仆的路上。
实际余己早已经在百蟒谷里,布置了两人的住处,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带她回去,回到属于两个人的地方,再缠着她,尽兴到底。
接下来的路程,都是山路,日夜兼程,七八天下来,钟二整日只期望吃进去的东西不要晃的吐出来,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余己看着倒还算精神,只脸色有点差,还出现了几根白发,钟二稀奇的扒着看,余己把她手抓住,按在怀里,无奈的叹口气,说了实话。
“这发色,只能维持到发情期结束。”余己说:“我很快就会变成和之前一样了。”
钟二自从那晚关了直播屏幕之后,一直都没有再管。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世界就会判定结束,她只想珍惜这段时间,好好的和余己在一起。没有打算再开启直播。反正营养液也够了。
她如果被弹出这个世界,穿越下个世界的时候,这些小天使,也就都变成了过去式。
可实际上,直播并没有彻底关闭,关闭的只是屏幕,声音一直还开着。
这几天她和余己说的话,和余己亲亲热热,都被小天使们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屏幕关了,她们都没有办法发留言,所以钟二也就一直不知道。
“还有多久能到呀?”钟二下车抻胳膊腿儿,转头扒着余己问,她现在实在是看见马车就想吐。
已经是第九天了,这几天里面她们走的全是荒山野岭。
钟二根本就分不清方向,本来还挺佩服马,她瞧着余己也不怎么赶车,有的时候就直接坐进车里来。那马就自己走,似乎也没有走错过方向。
可今早上,她跟余己说的时候,余己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下,然后狠狠的照着马身上抽了一鞭。
马却一丁点儿都没惊,连蹿都没蹿一下。
钟二回想了一下,这几日,日夜兼程的,她有时候能听见马晚上吃草,可是却没见白天歇过马,千里马吧,也不可能这么使唤都不歇。
这才恍然大悟道:“马身上有蛊?!”
“什么蛊这么厉害?”钟二说“都不用歇一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