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去?”陈亦行问。
“我上哪儿去还要跟你交代吗?”赵又锦眉头一皱,“你哪来的坏习惯,动不动就抓人手?”
注意到他扫了眼她的信,她还下意识往怀里藏了藏。
没想到――
陈亦行淡淡地说:“藏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的表情略微僵硬,“让你放手!”
没想到这一次他很听话地松开手,还她自由。只是下一秒,蓦地抽走那两张菲薄的纸。
赵又锦下意识叫起来:“你干什么?还给我――”
话音未落,就看见对方手指一曲,已经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回收桶里。
???
赵又锦惊呆了:“你有病吧你?”
她不可置信地扑向回收桶,也顾不上脏,伸出胳膊就去捞,却被身后的人又一次拎住衣领,阻止了行动。
身高差摆在面前,赵又锦活像被巨人捉住的小矮人,只能挥舞着细小的胳膊,无力且愤怒,却无异于蚍蜉撼树。
周围不乏看热闹的人,但来往于此的几乎都是办公楼的商务人士,有事在身,略微看了几眼也就移开了目光。
好在咖啡馆里充斥着音乐声、谈话声,她匆忙瞄了眼角落,发现付世宇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赵又锦快气死了。
她是来送信的。
可信没了,这会儿就是冲上去堵住总编,也无济于事。
她愤怒地质问陈亦行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因为说话太急,并没有给他回答的空间,反而变成了单方面的指责。
无能怒骂了好一阵,头顶的人忽然问:“你骂够了没?”
“没有!”赵又锦继续进行人身攻击。
但其实也算不上人身攻击,因为她并不善长口头吵架,更不会说脏话,所以越说越生气。
如果不是公众场合动手不太好看,她其实更想直接上手。
陈亦行看着她,嘴角忽然一弯。
啧。
面红耳赤。
像气急了想咬人的兔子。
于是赵又锦骂着骂着,男人的手忽然从天而降,轻巧有力地捏住了她的嘴。
等一下!
捏住……???
赵又锦惊呆了,啪的一声拍在他手背上,可惜嘴被人辖制住,只能含糊不清吐出几个字:“里干森莫?快松叟!”
“只要你答应闭上嘴,好好听我讲,我就松手。”他的声音游刃有余。
赵又锦的眼睛在喷火。
僵持好几秒,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他们,她只能不甘心地点头。
于是那只手总算松开了。
脱离禁锢时,她才反应迟缓地意识到,他的体温很凉,和她因为着急而发烫的唇形成鲜明对比。
像冰遇上火。
下一秒,她用力擦擦嘴。
活该!
让他装逼!
难道是什么和羽绒服有仇的动物保护协会的吗,大冬天永远穿这么少?
冷死他最好!
无视她的怒火,陈亦行问:“现在能听进去我说话了吗?”
“有屁快放!”
说来奇怪,他本是雷厉风行的人,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从来不容拖延。
可赵又锦炸毛的样子无端好笑,他居然起了心思,或许还可以再多看一会儿。
但再看一会儿,恐怕她会直接气死在这里。
赶在兔子咬人之前,陈亦行终于开口:“赵又锦,你不用去见付世宇了。”
?
赵又锦:“你说不见就不见?”
下一秒,她一愣:“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上这儿来是为了见他……”
然后是更加狐疑的目光:“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亦行好整以暇站在原地,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漫不经心道:“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
“???”
她满脑袋问号的样子滑稽又可笑,嘴里简直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浪费一上午时间在这种嘈杂拥挤的地方,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多费唇舌,陈亦行原本很不耐烦,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好像也没那么不耐烦了。
他甚至好心替她抬起下巴,以免它掉在地上。
“视频我让于晚照找出来了,也给付世宇看完了,周伟拿你证件的事已经水落石出。”
“出于某个你心知肚明,而我略有猜测的原因,视频里没有你拿对方证件的片段。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现在真相大白,你也洗清了冤屈,这封信还有没有必要交给付世宇自爆,你自己掂量。”
说完这些,他心情甚好,拍了拍赵又锦的肩,扔下两个字:“走了。”
赵又锦的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
足足过了好几秒,才从一片混沌里找到点方向。
“等等,不是,陈亦行――!”
她转身一路小跑,推门而出,追上了那个背影。
他已走出大厦。
与室内柔和的灯光氛围不同,今日阴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压塌下来。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风吹起他的衣摆,他听见她的呼喊,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还有事?”
他说话的样子像是闲话家常,那双在室内灯光衬托下刚才还黑漆漆的眼眸,这会儿在自然光线里又变成了琥珀色。
她下意识想,还是琥珀色好。
颜色浅了,冷冰冰的人也显得有温度些。
赵又锦动了动嘴,半晌才问出口:“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他似乎觉得她问了个好笑的问题。
“因为行风的视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给别人的,所以我亲自来,给他放完就走,有什么问题吗?”
他拎着纯黑色的电脑包,从头到脚都是黑。说这话时,还抬了抬手,示意视频就在电脑里。
赵又锦怔怔地望着他:“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为什么到这来……”顿了顿,她更加不确定地问,“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