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 安怀不由一怔。
然而不等他多问,不远处铁门的撞击声愈发剧烈起来,卡在门闸口上的步.枪被挤压地咯吱作响, 换个材质差点儿的, 这会儿估计已经断裂成两半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
谢远野终于停止了咳嗽,他喉结狠狠上下一滚,好像生生咽下了一口鲜血般,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出原音来。
他脸上的血管尚还没有消去, 一直蔓延到了太阳穴处,微弱火光下, 他双目淬着狼一般的血色,一眨不眨地看着安怀,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
“那时候为什么不走……”
“我也想走,但这不是你太沉了么, 我实在背不动,”安怀语气带着几分轻松, 丝毫没有刚从死亡边缘逃出来的心有余悸, 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幸亏找到了这么个小房间,不然咱俩这会让估计都得在丧尸嘴下重——”
他话音未落, 就听谢远野又是一声咳,又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安怀扫了眼,发现那量居然还不少,跟先前还没醒来时呕出的腐血差不多,加上之前的,一时间他们脚下血迹遍地,随着地面晃动朝边缘流淌而去。
黑红交加, 粗略估算少说得有500CC往上。
再这样吐下去,恐怕到时候丧尸病毒没弄死谢远野,失血过多反而致他于死地。
然而谢远野仿佛没感觉一般,他将唇角的血粗略一抹,望着安怀沙哑道:“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安怀半眯着眼,听不出语气道:“明知你是为了救我而遭受感染,依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等着你变成丧尸,或者在变成丧尸前先被丧尸五马分尸彻底死亡。还是在刚刚回来之后,看见你没救了,立马给你一枪再自己逃出去?”
谢远野动了动唇,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安怀猝然贴近,单膝跪进谢远野双腿之间。
这姿势换的太突然,且带着几分直白的贴近与暧昧,有那么一瞬谢远野生出这个人在把自己送进他怀里的感觉。
只见安怀由上而下地对上谢远野双目,深色阴影下,精致的五官被雕刻的有些锐利,渗出几分难言的冰冷:
“然后从此活在你为了救我而死去的阴影之下,带着这具明明有可能拯救你却只能徒劳接受你死去的身体,活下去,一个人回到阳光下。从此每天夜半梦回,都是你跳下去时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谢远野身体猛地一僵。
撑在地板上的指尖不自觉地动了两下,但不等他做什么,就听安怀又说:
“——谢远野,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冷血,还是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
安怀徒然放轻了语气,明灭火光下,他轻轻眨了下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洒下一层浅淡阴影,好似在这一瞬遮住了眼底的千百种情绪,嘴唇翕动下,声音都发了哑。
他很轻又很慢,像是问句,又像陈述,道:
“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他受伤的那只手撑在谢远野另一边曲起膝盖上,方才自残出的伤口接连被割了两次,这会儿血还没止住,正顺着皮肤往下滴落,又因为位置缘故,恰好落在了下方谢远野吐出来的鲜红血迹上。
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素以奇异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刹那间,门外的丧尸暴动的更剧烈了,咆哮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穿过几乎不存在的隔音,将这间昏暗的屋子团团围住。
上方又是一声爆炸。
回形楼梯似乎被砸碎了,轰隆一声落在他们上方。地面晃动的宛如迎来一场七级大地震,屋里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晃的砸在墙上咣咣作响。
整个世界都在喧哗,唯有身处危险中央的安怀与谢远野没再开口。
他们目光交汇,打火机岌岌可危的火苗在晃动中左右摇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灭,但又在灭的前一刻坚.挺下来。
橘红色的烛光与阴影在俩人脸上交替进行,不知过去多久,安怀轻轻动了下。
他似乎是这个姿势维持累了,垂着眼正欲收手离开,然而刚卷着指尖要收回,手腕猝不及防被人重重一拽——
“你……”
他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整,谢远野骤然抬手摁住他的后脖颈,下一刻,几近凶狠的吻铺天盖地袭来,带着浓郁的铁锈味,将安怀堵了个措手不及。
同样是没有征兆的突袭,但这次与先前格外不同。
谢远野仿佛被安怀那番话给刺激到了,吻得格外凶,刻在骨子里独属于雄性Alpha的狠劲与血性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鼻尖不停萦绕着的、几近甜腻的Omega信息素更是宛如罂粟剧毒,催的他心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心底深处仿佛有道声音在催促着他立时占有这个人。
占有这个Omega,标记他,让他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从身到心,都变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让安怀从今往后,所有活着的岁月,都只属于他一人。
“唔……”
不知过去多久,安怀忽然轻轻皱了下眉,谢远野理智好似被这一声唤回笼,闻言终于缓慢松开,但没有距离太远,而是隔出一道依然可以交换鼻息的距离,鼻尖相抵,额头相触,才贴着安怀的唇小声问:
“咬到了?”
“不知道,应该吧,”
安怀舔了舔唇角,然而他刚跟谢远野交换了个满是铁锈咸味儿的深吻,这会儿满嘴都是血味,根本舔不出来,只能凭着那块触感判断,应该是被咬破了口。
他不由低笑一声,说:“谢哥哥你吻技不行啊,这架势,我还以为你是要把我吃了呢。”
安怀的重点在于吻技不行,然而听者与说方向来不在一个频道,当即就见谢远野脸色微沉,半眯着眼不满道:“怎么,你很有经验?”
安怀略一挑眉,故意道:“跟你比的话那肯定是……”
话音未落,安怀就再次被堵住了嘴。
“啧,怎么亲着这么酸呢。”松开后,安怀轻声道:“说比你有点经验你就吃醋了?”
谢远野一个用力把人摁进自己怀里,明明酸味扑鼻了,却还是故作冷冰冰道:“你哪来的经验,你不是说你从小就开始暗恋我吗?”
“那不是暗恋路上太寂寞,偶尔也得找个伴儿解解闷,顺便锻炼下技术刷点儿经验,以防万一我真的‘抱得美人归’了也不会太丢人……嘶,你属狗么怎么还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