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个子确实挺高的, 净身高一米八零,军靴厚底还带点跟,把他往上拔了近两公分, 许多Alpha也就这个身高。
但他骨架却要比常人纤瘦许多,五指轻轻一拢,便能把手腕圈个满手, 甚至还空余出一个指节来, 因为太瘦, 微微突出的那一块腕骨还有点硌手心。
谢远野却浑然不觉, 在安怀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呼吸徒然粗重几分。
他们贴的很近, 呼吸相交,由上往下看去时,恰好能将安怀因为仰头而绷出一条漂亮颈线的脖颈尽收眼底。
发梢无声垂至领口锁骨处, 再往上的喉结后方, 那是曾经被他标记过的地方。
谢远野直至此时才霍然发觉, 当时嘴唇触碰后颈时,那几近轻吻的触感, 时至今日依然无比清晰,以至于只是一眼,便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与肌肤上的温度。
他喉咙无声地重重一滑,在安怀的注视下, 终于缓慢压低身体——就在这时,他余光忽地瞥见什么,骤然抬起枪!
“——砰!”
“刺啦!”
一道枪响骤然打破寂静,子弹卷着锐利的嗖风,轰!地一下将十米开外的装甲车防弹玻璃击出一道蛛网裂缝。
飞机内听见动静的沈音风与江意立时探出头:“怎么了?”
“难道这里也有丧尸吗!?”
就见装甲车旁毫无动静, 风裹着热意从空旷处缓慢拂过,带起几片破碎的玻璃渣子。
阳光下,谢远野半眯着眼直视着那块破碎的挡风玻璃足足好一会儿,才收回尚还冒着烟丝的突击□□:“没事,应该只是我的错觉。”
他话是这么说,然而脸上神情却比方才还要凝重不少。
江意见状不由放低了声音,小声问:“……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螺旋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旋转,飞了许久的直升机外皮上泛着热意,也不知是被持续飞行过后的引擎轰热的,还是被烈阳晒热的。
安怀不动声色地将背上的步.枪脱下,用手托在胸前。略微宽松的黑T下方,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包裹在黑色工装裤里,上下统共四个兜都装满了弹夹。
——全都是起飞前为了以防万一,从沈音风别墅基地底下的地下仓库里薅的。
沈音风也不知道是预先准备、还是四处打劫扫荡,囤了几乎半个营的军.火武器,虽然没有特别重型的,但枪和子弹尤其的多。
以至于安怀薅的时候半点手软也没,装了满满当当一个行李包。
当时跟在后头的龙豪险些没气的当场指着他鼻子骂“别以为你长着一张Alpha的脸真的是Alpha了,你一个Omega懂什么枪和子弹!”。
没骂成纯粹是因为刚想开口的下一秒,他就见安怀无比熟练地开匣装弹,然后托起枪,眼睛一眯,半点儿犹豫也没地就冲前方巴掌大的环靶点射一枪。
间隔五十米开外,稳稳当当十环。
安怀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满弹匣咔哒换上,目光淬着点点寒意无声望着前方装甲车,半晌,才头也不回地说:“——太安静了。”
江意略微一顿:“安静?”
“刚刚那一枪造成的动静足够让方圆五百米的人或丧尸发现,哪怕这鬼地方安保再水再稀烂,这会儿听见动静,也应该有人出来看看情况才对。”
安怀话音一顿,旋即缓慢道:“但是没有,不仅没有人,甚至连一只丧尸都没有出来。”
时间刚走过下午三点一刻,头顶的烈日依然格外盛大,踏出阴影的刹那,仿佛隔着靴底也能感觉到地面滚烫的热度,几乎要把人原地灼烧。
安怀话音落地的瞬间,整个总部基地仿佛陷入无边无际的寂寥中,除却风声与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动静,更别说盛夏特产的蝉鸣了。
“你确定没找错地方?”沉默持续没多久,安怀转而望向飞机上的沈音风,问道:“该不会你口中的总部暗中偷偷迁移搬迁了吧?”
沈音风沉默半晌,缓声道:“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没有遭受丧尸袭击导致基地沦陷的情况,应该是不可能随意转移基地的,光是在这里生存的幸存者和置放的设备、物资,就决定了无法随意迁移,尤其是大规模、半点动静也没有的迁移。”
“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知道面前距离最近的这栋楼是干什么的吗?”后排的杨书突然落了下了窗,探头出声道。
安怀挑眉望过去:“什么?”
杨书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谢远野率先开口答道:“生化楼。”
——生化楼?
“里面陈列了感染爆发之后,在这里进行过的所有研究数据,甚至还有在感染之前,部分与病毒相关的历史与过去研究资料。”
杨书边说边试图挣脱开将她束缚住的手铐,然而精钢制的手铐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强行挣脱的,尤其还是她这么个Omega病人,甚至因为紧贴着手腕扣住的缘故,连把大拇指掰脱臼后再挣脱的办法都不行。
一连尝试好几下后,她忍不住抬头望向一窗之隔的安怀:“我现在基本手无缚鸡之力了,你们这样把我铐着,不觉得有些多余么?”
“自信一点这位女士,您当初可是在半残状态下就让我阴沟里翻船,用精钢铐你不多余,”安怀顿了顿,又问:“你刚说关于感染病毒的过去研究资料——这个过去是指三十年前?”
杨书点点头:“对。”
——那三十年前他那位“母亲”的相关信息是不是也在里面。
这个念头刚涌上来的瞬间,安怀徒然感觉地面似乎轻微颤了下。
“轰隆!”
一道宛如重金属砸地的剧烈动静轰然传来,所有人几乎下意识朝声源望去,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下一刻,就听一阵“砰砰砰砰!”枪声响起!
“哗啦!”
五十米开外的生化楼二层,窗户玻璃像是被人用枪重重扫射一番,噼里啪啦当空爆裂,玻璃碎渣散落的瞬间,被阳光折射的仿若雪花淬着光点缓慢飘落,居然还有点好看。
但这点好看维持不到半秒,就见一只丧尸骤然从碎裂的窗口被人丢下,一同露出在外的还有一只被扯断半截袖子的胳膊。
“我艹!这丧尸他妈的不掉啊周哥!!”
“你枪呢!?”
“枪没子弹了!!!”
窗户里的人沉默了半秒,随着一声枪响落下,爆出一句忍无可忍地怒吼:“没子弹你他妈还一路上抱着你那宝贝枪!你有恋物癖吗小方同志!?”
“那那那不是安哥留给我的最后的纪念物了吗!我不是不敢扔吗!”那声音听着还有点委顿:“要是安哥到时候问我要了怎么办——我艹我我我他妈要掉下去了——”
机舱上,江意在看见人的瞬间差点没原地跳起来,瞪大眼睛满脸惊喜道:“小、小方哥!?”
只见二楼窗户上,方数惊恐万状地用胸膛撑住墙壁。
那只被他一巴掌甩下去的丧尸正死命扒拉着他胳膊,他一边要掐住丧尸的下巴防止丧尸咬住自己,一边还得想办法把丧尸推下去,拉扯了半天,眼见自己反而要被拽下去,满脸绝望地准备告别时,骤然听见一句模糊中带着几分耳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