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神色如常地从记忆中抽回神,语气听不出波澜道:“也就是说,他处在了一个半人半丧尸的状态里?”
“是的,”杨书道:“但没有人知道这种状态还能持续多久,在我离开前,他的人类生命特征已经在出现变弱的趋势——仿佛在昭示着,这是一场我们与丧尸的拉锯战。”
要么病毒彻底将人类感染,吞噬所有生命,从此化作行尸走肉的怪物;要么在这之前,研制出真正的抗体,重新恢复成人类。
而眼下,真正的抗体就在眼前。
“人类的输赢——亦或者说,你爷爷的生命,就在这咫尺之中,他随时随刻都会陷入死亡境地这点,与人类本质是相同的。”
“而现在有能力决定命运的人只有一个人——就是安怀。”
安怀冷冷地看着杨书,没有说话。
杨书则再次望向谢远野,无声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即便这样,你也可以做到让他决定自己的命运吗?——哪怕你爷爷会死,而你本该有能力救他的。”
走廊上偶尔有人经过,鞋面落在地板上的哒啦声与交谈的说话声细碎地传进来,成了寂静病房里唯一拥有的动静。
安怀也没有说话。
他眸色本就浓黑,此时站在阴影中,显得愈发深不可测,浓密卷翘的睫毛更是将眼底情绪盖了个彻底,往日用来掩盖真实模样的铜墙铁壁——脸上漫不经心、混不正经的慵懒消失不见,替代而之的是说不上来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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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不似谢远野那种强硬,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源自心底,只是一眼便见人心生畏惧的冷。
杨书在沉寂中只短短扫过一眼,便被吓得一怔。
不知过去多久,安怀收回目光的同时,终于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握住他手腕的力道似乎松了几分。
——其实这不算意外。
人太复杂了,没有人能真的做到完全无私,安怀扪心自问,自己也做不到,一边是对自己来说或许极为重要的亲人;一边是刚从讨厌转为‘也许喜欢’的普通人,在生命面前、命运面前,会如何取舍,其实一眼就看得到结局。
不知怎的,安怀心里莫名涌出一种非常奇异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但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出来这个“以前”到底指的是什么事,他缓慢垂下眼,暗自长吐一口气,正在心里漫不经心地倒数着怎么把手抽回来时,握住手腕的掌心忽地擦过腕内侧——最后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安怀不由一愣。
他颇为意外地看向谢远野——Alpha脸上的难以置信与煞白已然褪去,恢复为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方才那些表情都不过是幻觉。
他视线冰冷的从杨书与沈音风脸上擦过:“如果我有能力,我愿意付出一切救我爷爷,哪怕你们要抽我血,拿我做实验体,可以,没有问题。”
杨书:“所以说……”
“但是我没有能力,我没有抗体,有的人不是我,是安怀。”谢远野不由将安怀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一字一顿,格外有力道:
“我可以为了我爷爷、为了人类奉献自我,但我是我,他是他,他没有任何义务去牺牲,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我,都没有任何资格去请求他牺牲。”
“如果你们下次再拿这种事情要挟他,我不建议先把他的嘴封上。”
说罢,谢远野不再搭理身后其他人到底作何表情、还有什么要说,推开门毫不犹豫地拉着安怀踏出房门。
直到临关门前,他才像是又想到什么,侧头看向沈音风:
“你能联络到总部的话,麻烦帮我带一句,我的队友周鸣御他们已经先一步往总部去了,如果有提前抵达,方便的话,麻烦他们告知我一下——总共有四个人。”
沈音风也是一愣。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回话,房门已经嘣的声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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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八。
安怀头发在男性中已经属于长的范畴了,一趟病房下来只干了一半,好在总算不淌水了,谢远野刷开房门时,倒也不必再担心把地板弄湿。
屋里通电需要插房卡进卡槽,和酒店一样的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