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哥

“怎么被咬的?”最后是安怀开了口。

方数咬着牙,眼眶通红:“都是因为我……”

“少他妈在那儿自作多情,”段哥撑着身体让自己坐正几分后,才嘶哑道:“祥子咬的,他没了,我送了他一程,帮他闭了眼。”

他忍着疼痛,转身将身后的箱子硬推了出来,一脚踹到谢远野脚边:“这是所有的枪械物资,不多,从这儿出去后不知道能撑住多久,你们省着点用。”

安怀低头看了眼,偌大的棕色纸箱放了满满的枪械,□□冲锋,还有一挺重机,还有不少弹匣,最上方有两个弹匣则是被用了一半的。

“这是兄弟们最后从枪里卸给我的,有一个是我的,本来……咳咳,本来想拆了子弹给你们,但是怕沾到血,你们出去了自己拆吧。”

段哥吸了口气,继而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没有打火机,他便也没点燃,就那么咬着:

“我不知道这个状态还能保持多久,说实话,你们再不来,这会儿估计只能见到我跟方数的丧尸了……这混小子赶都赶不走,怂包一个。”

方数已经哭得气都快喘不上了。

他胡乱地抓着上衣,慌乱无措下转头抓住了安怀,病急乱投医道:“安哥……安哥怎么办啊……你能救救段哥吗,能吗……我们还能救救他吗……”

安怀没说话,也没甩开方数,任由他抓着。半晌,他从兜里摸出了个打火机抬手丢了过去:“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段哥明显没料到这话,愣了下,才吭哧吭哧地笑了,笑到后头又是一顿咳,好半天才缓过来,道:“谢了,不过不用了,给我留个手.榴.弹就成。”

安怀转头看向谢远野。

谢远野沉默半晌,蹲下身从箱子里摸出一颗小型手.榴.弹,轻轻放在了地上。

段哥笑了笑:“谢了。”

方数看着那颗手榴弹,整个人都懵了:“安哥……?谢老大?”

然而没人理他,段哥也是:“走吧,我意识开始模糊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可不想变成那群鬼东西后再走。”

谢远野点点头,把枪递给安怀,旋即挺直身体,一手贴于身侧,一手五指并拢,高举贴于太阳穴,后脚跟重重一碰!

段哥放下烟,也抬手回了个礼。

旋即,他放下手,终于正眼看向方数:“你别老哭哭啼啼,都是扛过枪打过丧尸,死里逃生过的人了,有用没用。”

方数泣不成声。

段哥重重抽了口眼,他一只眼睛开始缓慢变得灰白,大约是为了阻止变异,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抽着气捂住了眼睛,嗓音沙哑:

“哥先走一步了。”

——“可别死了啊,你们。”

五分钟后。

冲天的火光从仓库炸开,残破的铁皮房顶被炸的塌陷,轰隆一声落下,震天响传遍方圆十里,最终滚滚黑烟带着那些在末世里消亡的灵魂,奔向天际。

安怀坐在方才从仓库后方开出来的绿皮吉普车副驾上,一眨不眨地望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黑烟,直至消失不见,才缓慢地收回眼神。

后座的方数还在哭,但没有人腾得出心思安慰他。

也没什么好安慰的,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唯有眼泪还剩悼念功效,于是它便成了唯一宣泄的途径。

不知开出去多久,头顶的乌云也终于被甩在后,直至遥远的天际露出一片深红霞光,谢远野才终于开了离开仓库后的第一次口。

他两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平时前方,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庞此时一如既往的冷然,但此刻却因为夕阳的缘故,染上了几分色彩,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冷漠,反而添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悲悯与难以言喻的沉重。

“你之前说,你要是死了,我会不会认出你,”谢远野说。

安怀转头看他。

驾驶座上的男人目不转睛,却滚了滚喉结,半晌,才又道:“……我会找到你,然后把你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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