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多了个哥哥呢!”翠玉开心地笑。
林莹莹弯着眼睛头,微微用力攥着她手:“你这是苦尽甘来啦。真好呢。”
“我想带你回去。”翠玉说,“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狗富贵了,都不忘旧人呢!”
林莹莹却轻轻摇头,笑着说:“我不是和你客套。只是你如今刚回去,最重是先和人好好相处,弥补这些年遗憾。再说了,咱们这些年过日子,外人不会懂。你这小郡主当得也不会太轻松,总先适应着。”
翠玉目光躲闪了一下。这些年经历不可抹去,她知道自己定然会遇到那些贵女鄙夷和排挤,府里给她安排了好些课程,她好多事情从头学起。
林莹莹是真替翠玉欢喜,只是每个人都自己路走。不携手往,也不影响两个人姐妹情谊。
“现在是麻烦。”翠玉挠了挠头,“说话,我到现在都怀疑是不是搞错了。公主女儿,我?”
她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不敢置信。
她毫无形象地砸吧嘴,说:“锦衣玉食日子,其也挺慌。不过最慌还是为你不在嘛。”
林莹莹捏捏她手,笑着说:“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去对。你可以。”
姐妹两个闲谈了好一阵,终于达成共识。林莹莹不跟翠玉去公主府,翠玉会安分在公主府学当一个合格郡主。当然了,翠玉留给林莹莹银票,林莹莹自然不会退却。
翠玉临走前,犹豫了片刻,用胳膊肘撞一撞林莹莹,问:“你和他怎么样了?”
林莹莹抿着唇没说话。
“我个主意,”翠玉说,“我现在刚回去和那个公主生疏着呢,好些事不敢说。等我和她稍微熟一,求她给个恩典?到时候咱们结拜姐妹,让你做公主义女怎么样?哼,这样也不怕你身份低了!”
林莹莹承认自己一瞬间心动,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很晚了,回去吧。”
林莹莹送走了翠玉,回身推开里间,看见江云澈立在桌前写字。她惊讶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中午。”
“你偷听我们说话?”
江云澈笑笑,道:“是我睡得很好,你们吵醒了我。”
“你……”林莹莹抿了唇,不吭声了。
江云澈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不用。”
林莹莹愣了一下,转瞬间明白江云澈是在拒绝翠玉提议。她不由咬了唇,在娇红唇上留下一道白印子,脸『色』也隐隐泛了白。
“你就是你。”江云澈说。
他转头望向林莹莹,见她低落地低着头,知道她没听懂,他忽然笑了一声,道:“下半年媒人会上。该早一些,只是如今国丧期间不婚配。”
林莹莹皱眉望着他,眸中浮现许多不解。他仍旧在写字。林莹莹一直觉得他写字时很一番云流水潇洒。
“是我不懂,还是你糊涂了。”林莹莹重重摇头,“不可。”
“古往今来,三嫁女为后亦之,你嫁我为妻为何不可。”
“那……那都是特殊情况。是极少数传奇!”林莹莹分辩。
江云澈仍旧悠闲地写着字,说话亦是慢悠悠:“人来这间一遭,何必定循规蹈矩,成为凡人。离经叛道,做后人『迷』茫中效仿传奇何尝不是快事一桩。”
他终于写完了,放下笔。经过林莹莹身边,轻轻握了握她垂在身侧手。
“我得回去了。夜间恐风雨,早些歇息。”他松了手,经过林莹莹往外走。
林莹莹『迷』茫地走到桌前,去看江云澈刚刚写东西。
桌上摊开两页纸,是他们两个人生辰八字。
林莹莹呆怔了片刻,转身跑到口,望着到院中江云澈,急急问:“为什么?”
江云澈“唔”了一声,道:“人凶巴巴地嚷嚷给这间任何一个男子当妾当外室,唯独我不。那只好八抬大轿娶回来了。”
林莹莹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反驳:“才没凶巴巴……”
江云澈笑笑,微眯了眼望着夜幕中半月。他从低微处爬起来,为不过是掌控自己人生,不被他人左右。若连迎娶何人都做不了自己主,这不断攀爬一生便成了笑话。
·
转眼天『色』转凉,从夏到秋到冬。
今年雪比前几年晚一些,干冷,像在憋一场暴雪。一场雪落下时,尤玉玑坐在火盆前烤着火。丝丝缕缕暖流扑,让身体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尤玉玑产期快近了。
她转头望向净室方向,隐约还听见些水声。司阙半个时辰前过来,此时正在沐浴。他每次来,身上都卷着一股很粘稠『药』味儿,都是在毒楼研『药』时染上。以他每次过来一件事便是先沐浴,用尤玉玑喜欢香料洗净一身『药』味。
尤玉玑收回目光,转而望着火盆里徐徐燃着火苗,微微走神,想着如今战事。
那支蛮力军起先只是很少人数,如今竟规模越来越大。陈国兵力雄厚,可遇到这样一支每人都以一敌十蛮力军,亦十分棘手。
陈国先帝年轻时壮志凌云一心想一统十二国,到了晚年急功近利,存了很多祸患。比如连年战事国库亏空。比如太过重征伐,反倒连京城这样地方都山匪。比如对下一任帝王寄予厚望反倒让储君之位多年不稳,如今龙椅上这位何尝不是临时拎上去。比如过于重用降国臣子。比如明明做着枭雄事,偏偏表现出仁心,不杀降国皇室而是养于别宫。这些降国皇室,几人没复国心?
如今司阆已经悄悄救走许多不降国皇室人,那些人召集了旧部,追随了司阆。
司阆军力最初从宁国借来那支蛮力军,已经发展得越来越大了。
民间谁也不敢『乱』议论,但忍不住暗想许是变天。陈国先帝统一十二国大志,恐怕让司阆继承而去……
“姐姐。”
尤玉玑回过身,回眸望向司阙。他已站在她身边,她刚刚竟是没发觉。他从净室出来,来着一身水汽。他俯下身时,湿发上一滴水珠落在尤玉玑手背上。
尤玉玑温柔笑着,拉住他手腕,让他在身边坐下,柔声询问:“这次什么时候走?”
司阙挑眉望过来:“姐姐,我刚来不到一个时辰。”
他灿烂笑起来,说:“鸢鸢是不是舍不得哥哥?”
尤玉玑没说话,稍微调整了坐姿。肚子太大了,一个姿势太久,就会后腰犯酸。她将手搭在自己肚子上,司阙目光也落过来。他俯下身凑近,将耳朵贴在尤玉玑肚子上。
尤玉玑拿过司阙手里棉巾,轻柔地给他擦拭湿发。她说:“一直帮司阆到什么时候呢?”
她不喜欢阻挠别人事情。一句话说完,像给自己辩解似补了句:“总是在毒楼帮他研『药』,太累了吧。”
“我不是帮他。”司阙偏过脸望着尤玉玑,『露』嫌弃之『色』:“司阆太蠢了,还没抢到皇位。”
尤玉玑一边给他擦着湿发,一边说:“还不到一年做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司阙凑到尤玉玑前,低声问:“姐姐就是舍不得哥哥走,想让哥哥留下来陪你。”
帕子上带着『潮』气,沾着尤玉玑手。尤玉玑将湿帕子叠了叠,在司阙期待目光里,慢慢弯了唇:“若生产时,你在,那自然是好。”
司阙一瞬间灿烂笑起来,像得了糖豆小小孩童。
他捧起尤玉玑手,在她指尖上反反复复地亲吻着:“不走,最近都不走,一直陪着姐姐,陪着他们两个出生。”
说到这里,司阙望着尤玉玑肚子慢慢皱了眉。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便诊出了双胎。
对于尤玉玑肚子里是双胎这事,司阙是不大高兴。
一次诊出是双胎时,他曾沮丧地偎在尤玉玑腿上抱怨:“一个就够了。”
尤玉玑初时不懂他不高兴,后来猜司阙小时候经历。尤玉玑沉默了好一阵,握住司阙手,温柔说:“我们一定成为公平父母。”
司阙掀起眼皮瞧着她,用曲起食指敲了敲尤玉玑肚子里小兔崽子,恹恹道:“我是怕兔崽子们累到我鸢鸢。”
腊月三十,明明还没到尤玉玑产期,不知是不是为双胎,她竟提前发动。
晴空万里,白云缓缓地走。
冬日时节,却温暖如春。
尤玉玑轻轻握住司阙手,蹙眉望着他,“别走”两个字含在舌尖,她没说出口。
司阙俯下身来,将轻吻落在尤玉玑额头。他凑到尤玉玑耳畔,温柔道:“不走,和你一起等着我们星星。”</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