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时间有些默然。
孙承宗年龄比韩爌大三岁,但是科名晚十二年。资历差太多。此时在场里最受天子信任的阁臣,他同时也是名列“东林点将录”的人。说道:“
诸位不必忧虑天子怪罪我怕等为象云公(韩爌)送行。在下第一次面见天子时就谏言天子信任东林党人。天子回复:并不忌讳朝堂中存在着党派。朝中无派,千奇百怪!主要是看能否做事。”
天子待他甚为礼物,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为天子辩解几句。以他看来,今上是个明白人。
刚刚拜为兵部尚书、枢密副使、东阁大学士的李邦华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他是铁杆东林党,前东林党魁邹元标的同乡兼弟子!当过言官,抗声道:“
今上用人自有法度,非以党人论。孙阁老、在下、袁崇焕、孙传庭、孙元化、许誉卿都是东林党。天下人有目共睹。
在下倒是想当面问韩阁老几句:考成法督促官吏尽职,为何不允?天子令内阁组织抗旱,可有方案实施?陕西连年大旱,盗贼饥民群起,为何不能免除徭役、赋税、加派?”
说白了,你被罢相,不就是因为你不能做事吗?
韩爌心里的几分怨气,被李邦华问的消退。这倒不是他觉得李邦华说得有道理。而是,他此时若为首辅,李邦华这样问,他自有见解。但现在看看周围人的表情!
他终究是落幕了啊!
而李邦华成为打破“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规矩百年以来的第一人。简在帝心。
人心向背,不问可知。
钱龙锡赶紧打着圆场,道:“诸位,诸位,今日不谈国事。且为虞臣兄送行。”
酒过三巡,翰林院侍讲学士黄道周等人做诗送别,左中允文震孟亲笔书写,赠送。
韩爌带着侄儿韩垠,坐在马车中,沿着官道回老家山西蒲州。在跃然升起的朝阳中,一行人身影落寞。
韩爌掀起车帘,回首去看巍峨的京城城墙,心中感慨骤起:京师风华已在身后,不可闻矣。韩家后辈,还有人能踏足这里吗?
臣今年六十有四,且在江湖,看陛下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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