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荒漠龙吟18

“知道啦!”

直到庄星苒应下离开,张树森才重新拉开抽屉,取出药瓶,一边掩唇咳嗽,一边倒出药片就水服下。

这是原.子弹设计方案完成后,也是自研究组来到试验基地后,第一次放假和第一次组织文娱活动。

毕竟大多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家的兴致都很高,看完电影,又闹着要搞篝火晚会。

张树森听了直摆手:“这我个老家伙就不参与了,你们小年轻玩儿去吧!要什么东西去小卖部拿,我给你们报销。”

这一年多来,随着基地建设的日益发展,内部的配套设施也跟着逐步完善起来。

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剧院和小卖部。

虽然贩售的物品并不多,但还是大大改善了大家工作之余的生活。

听到张树森的话,学生们自然不依。

纷纷嚷着“我们有工资,不用您报销,您赏脸人到位就行!”然后不顾他推辞,硬将人拉了去。

不过最终这钱谁也没机会给,因为石建中在得知他们的这次活动后,特批了足够的经费。

送吃食的战士,众人也都熟悉,是常常在他们研究室外值班的杨牧,以及另一位叫赵忠义的同志。

“杨同志,赵同志,今儿你们又不执勤,就跟我们一起坐会儿呗!”

接过吃食的同学热情地招呼。

其他人立刻跟着七嘴八舌地挽留。

杨牧摸着后脑勺“啊?”了一声。

赵忠义也很有些拘谨地摆手:“我们就不了吧……”

最后肖钢“哎呀”一声,伸手揽住两人的肩膀,和另外一个青年一起将人架哄着留了下来。

围着烧得“噼啪”作响的火堆,众人载歌载舞一通,又喝了些酒,竟也半点不觉得冷了。

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

不知怎么突然就聊到了心上人,有人笑嚷着起哄,说:“张老师,您说说当年怎么追上师母的呗!”

许秀英是音乐家,相貌气质出众不说,还特别的温柔和善,在学生们的心里就跟仙女似的,十分受欢迎。

张树森“哈哈”笑了两声,眼中浮起回忆的温情。

“你们师母啊,小提琴拉得好,钢琴更是获过许多奖,不仅在我们留学生里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在外国学生中,也特别受欢迎。

我们是在一次留学生聚会上认识的,不,应该说我单方面认识了她,哈哈。那天我站在角落里,听她为大家弹琴伴奏,一晚上都挪不开目光。我原来是很不喜欢这样的聚会的,因为我认为那是在浪费我做实验的时间。”

众人听着,顿时哄笑了起来。

张树森温和地等大家笑完,接着说道:“但那天以后,每一次的留学生聚会我都会去。终于,在第五次聚会上,我鼓起勇气去和她搭讪。结果刚说了句‘你好’,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她便被人叫走,临走前匆匆同我说了句‘抱歉,麻烦等我一下’。这其实是一句非常常见的场面话,但我当时傻了,就一直在那儿等着她回来。

“一直等到聚会快结束的时候,秀英准备回家,无意间看到我还等在那儿,不由大惊,她问我为什么,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呢,我当时看着她连话都不会说啦,就干巴巴地说,你让我等,我便等了。她听完先是愣了愣,然后就笑了。”

“笑得特别好看!”张树森说到这里突然特别强调了一句,惹得大家又笑起来。

“后来你们师母和我说,她啊,就从没见过像我那样傻的,因为别人一句客套话,竟傻傻等两个多钟头。但那股傻劲儿吧,却让人很安心,好像无论她将来走到哪里,都确信会有人等她回来。”

张树森声音忽而低下去,语气里满是自责:“只是这些年,我却一直在让她等我回家……”

他说完,便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扫兴,于是拍拍手,道:“好了,不说这个,你们要听的我也说了,都满意了吧?”

但大家都有些自责挑起了这个话题,现场一时静默下来。

张树森便笑道:“不要这样,咱们这不是就快要回家了吗?”

众人立即附和起来:“是啊,到时我们跟您一块儿去看望师母!”

你一言我一句的,气氛很快又重新热闹起来。

大家举着酒杯,对着天上的明月讴歌理想,畅享未来。

轮到杨牧的时候,这个才十九岁的小战士摸着后脑勺,憨厚地说:“我也没啥大愿望,我是个孤儿,就……想有个家吧。我们班长说了,等咱们这次驻扎任务结束了,回头就给我介绍对象,嘿嘿。我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叫朝阳,希望他能跟我们的祖国一样,永远蓬勃向上!”

听他这话,素来性格最为活泼的肖钢,立刻在一旁起哄架秧子,非揪着他调侃。

“那杨牧同志,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啊?”

杨牧憨头憨脑地回答:“我没喜欢过姑娘啊,我哪儿知道啥样儿呢……”

肖钢蔫儿坏,笑眯眯指着班上的女同学,道:“那你看看这些姐姐们呀,看喜欢哪款儿的!”

他这话一出,立刻被姑娘们群起而攻之,赶紧举手讨饶:“哎哎,别打,我就开个玩笑,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

但凡来个稍微机灵点的,这会儿也知道跳过去不回答,或者说“姐姐们都很好”。

偏偏杨牧是个愣头青,又喝酒喝晕乎了,于是拧眉想了会儿,然后认认真真回答:“庄星苒同志那样的!去年在卫生所,她指着葡萄糖水命令我喝,当时吓得我话都不敢说,赶紧喝了。我以前听一个老兵说过,找媳妇儿就要找凶一点的,这样家不容易散!”

话音一落,连张树森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肖钢更是笑得眼泪都来了,“哎哟小杨,你这到底是夸人还是损人哪?”

庄星苒:“……”

真是锅从天上来。

庄星苒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但杨牧估计回去后醒了酒,想起来这回事,自觉没脸见人,一连好几天都跟人换班,不敢出现在一厂区门口。

反倒惹得一众损友因此又多调侃了庄星苒一周。

这天,因为要随张树森携资料去湘南确认铀球的标准,庄星苒提前一晚上在宿舍收拾行李。

院子里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上次拍的照片洗出来啦!要照片的快点来三宿舍领啊!”

外面顿时全是开门的动静。

陈雪芳也兴致极高地拉上两个舍友,出门去领照片。

六寸的黑白照,每个人的脑袋只有小小一点,刚够看清五官。

大家笑嘻嘻地数着人头认人,数着数着,突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因为无论怎么数,照片上都少了两个人。

就在众人沉湎于沮丧的情绪当中时,庄星苒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在照片的正中央,一笔一划地写下“钱耀辉”和“康以馨”两个名字。

她举起照片,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名字,脆声开口:“华物院理论培训班第一期学员钱耀辉,到!康以馨,到!庄星苒,到!”

其余人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宋志宇,到!”

“谢友康,到!”

“赵莉,到!”

……

华夏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理论部第一批培训研究员。

23人,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