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襄闻言低下头,夹了只馄饨吹了吹,再放入口中。这味道着实不错,色香味俱全,外皮更是有种入口即化之感。
他犹豫一瞬,夹起一颗馄饨送到师禾唇边:“尝尝,不错。”
师禾却微微避开:“尝过了。”
慕襄眸色略冷淡了点,根本不信师禾已经尝过的话,他收回馄饨放入口中:“国师大人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说完他就放了碗筷,转身离开回了主屋。
一边打盹的香香也睡醒了,弹跳力惊人的它顺着石凳跳上石桌,嗅了嗅碗中剩余的馄饨,眼睛一亮。
真香!不吃它吃。
慕襄回屋整了整衣冠,什么都没带就准备出门,在师禾出言询问时冷冷道:“与国师大人何干。”
师禾似乎被他堵了回去,没再多问。
慕襄走了一段,见师禾真的没再追问或跟上来,心中不爽更甚。
他不喜师禾这样一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还如同过往一样,用那种平波无澜的语气叫着他殿下。
况且,再过两日他还是要走。
早些时候慕襄还是大襄的帝王,都没能力留下师禾,如今不过一介草民,更难以把握师禾的身心。
心中烦闷渐甚,还有昨夜梦境带给他的无由悲凉一直纠缠着他,让他难得放纵一番醉在了酒楼里。
一直到了夜间,也无人前来寻他。
酒楼快打烊了,慕襄望着酒楼空荡的门口,自嘲一笑。
还期待什么呢?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去,再推开略显沉重的木门,倚在墙边静静看着还和他离去时一样坐在石桌旁的师禾。
师禾听见动静,回眸看他。
慕襄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不该来。”
“……”师禾缓缓站起身道:“抱歉。”
慕襄仰起头,笑了声。
随后他便快速走到师禾面前,恨不得给他一拳,可手扬在了半空,到底还是放下了。
慕襄转而用力握住师禾小臂:“你为什么要来?”
师禾扶住微微摇晃的他:“你喝醉了。”
“我没醉。”慕襄半垂下了眸,讥讽地低笑了声,“你继续去做你不食烟火的大襄国师,襄帝已经死了,你的好学生成功继位——我还有什么好看的?”
慕襄身体微颤,支撑不住地撞向师禾怀里。
师禾半揽住了他,欲要推开的手停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握住了慕襄较瘦的小臂:“回屋罢,该歇息了。”
慕襄抬眸看他:“然后你又要走?”
师禾:“……”
慕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泛起了红:“凭什么啊师禾?”
他声音微颤:“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我算什么?”
师禾沉默地看着他。
慕襄突然吻向他的唇,这次不知是师禾没来得及躲闪还是什么,他成功地贴近那两瓣温热。
师禾双唇和常人一样泛着软,有热度,而不是像他这个人一样,冷冷冰冰。
可不过一刹那,师禾便退开了一步:“殿下……”
“既然接受不了那就滚。”慕襄眼眶越见越红,声音却越来越平静,“请你立刻消失,国师大人。”
师禾手臂微不可见地颤了下,不过却没说什么,只是微叹:“我先扶你进去。”
慕襄猛得推开了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随后回眸冷言道:“你不走,我走。”
“……”
师禾脚步下意识地动了下,却被生生制止。
他站在原地看着慕襄的背影,感受着心口的颤动,眼神却依旧一如往常,直到慕襄的身影消失,才慢慢变淡,失去了所有色彩。
或许是真的准备彻底断绝了,慕襄连头上的青簪落在了地上都未发现。
师禾垂着眸看了它好一会儿,如上次一样没有捡起,随后转过身,有些缓慢地走进了主屋。
床榻上的被褥略微凌乱,因为清晨主人离开时并未整理它。
师禾也没在意,微靠在床榻上,轻轻握住了被褥一角。
—
一位穿着破烂的老头突然拦住了慕襄:“这位小兄弟,老夫给你算一卦如何?”
在空荡的街道上晃了一夜,慕襄终于清醒了些,想起昨夜所言所行,倒是没有后悔,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感。
随便罢,都好。
他瞥了眼老头:“滚。”
“这么暴躁可不好。”老头神秘一笑,“我看你身负功德,可却因接触大逆之人身缠孽债,小兄弟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慕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没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