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夺皇位后,他死遁了");
慕襄没听师禾的回答便离去了,
背影显得有些萧瑟的狼狈。
他不知师禾会怎么想他,酒意过后又会怎么看待刚刚那个擦边的亲吻。
师禾对他是否有一点不同呢?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偏爱……
门口的尚喜迎了上来:“陛下——”
慕襄挥开了他的手:“孤自己走走。”
高高的城墙上,
是红瓦堆起的肃静,从古至今不知囚了多少人的心和灵魂,又葬送了多少人生。
他踏着台阶,缓缓走到了最高处,冰凉的晚风拂在他的脸上,黑丝贴着脸颊飘向半空。
夜色已深,从此处远远望去,京城中万家灯火皆也熄灭,
陷入了无尽的静谧。
哪里才是他的归处呢?
何处又会成为师禾的归宿?
对师禾而言,这漫长无涯的生命中,
恐怕当真是无所留念,
无所牵挂,
所以走得时候才能那么干脆,那么毫不犹豫罢。
他于师禾而言,与这大襄的千万子民恐怕并无区别,不过都是渺渺众生中的一个。
那这段时间的特殊对待呢,又算是什么?
慕襄扶着及腰的围墙,在冰冷夜色中眺望着远方,
心中涌出的无限寒意慢慢延伸到四肢,
冻得他不知几何。
多么荒谬。
古往今来,他从未听闻过谁家少爷会喜爱上一位公子,
谁家书生会喜爱一位同窗。
他是大襄的帝王,
却动/情了大襄的国师,为他心许,为他患得患失心怀忐忑,
还想将人永远地留在身边,哪都不许去。
他动了不该动的妄念,也只能是妄念。
师禾不是他能强求得到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再清楚不过这一点。
可还是不甘心。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慕襄没动也没回头:“国师大人当真视我皇城守卫于无物。”
“殿下不必介怀。”师禾的声音在慕襄身后响起,“本座永远不会不会成为殿下的敌人。”
“……若是敌人,孤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慕襄等师禾走到身侧后侧眸,说,“国师当真不明白?孤想要不仅不是敌人,更想要你站在孤这一边。”
师禾微微一顿:“殿下是君王,大襄万民都会站在殿下身边。”
“那国师呢。”慕襄直视着师禾的眼睛,“你是大襄子民吗?”
师禾没有说话,慕襄也没指望他的回应:“国师解决南域之事后,打算去哪儿?”
师禾垂了眼眸:“去该去之地。”
慕襄问:“该去之地是何处?”
师禾望着慕襄微微泛红的眼睛,又是一声微叹:“殿下不必要知晓这些。”
慕襄低笑了笑,带着无端的自嘲,转身就要离去。
“还有一事需告知殿下。”
慕襄脚步一停,等待着他的后话。
“殿下刚刚所说一月之事,本座无法应下。”师禾缓缓道,“三日后我需离开。”
“那就走罢。”
慕襄身体微晃地走下石阶,反正他又拦不住不是。
师禾想去哪,想什么时候离去,从来都不是他能定夺之事。
回到养心殿时已经临近四更,慕襄躺在榻上,拿出脖颈间被体温捂得微微发热的玉佩,在夜色中看了良久,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