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襄走过去,虽然宣纸上字迹还未完成,但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个“襄”字。
这个“襄”字占据了宣纸的绝大部分面积,也激起慕襄一阵心悸。
他不知道师禾写的是慕襄的襄,还是襄国的襄。
慕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悸,他摸向自己的心脏处,注视着师禾锋利的笔迹。
明明慕襄的襄和襄国的襄是同一个字,他却偏偏想要把这字拆开来看。
“夏日炎热,孤让人给国师送来了酸梅汤。”慕襄控制着自己将视线从宣纸上移开,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师禾没拒绝慕襄的好意,和慕襄一起坐到茶几旁,并先给他盛了一碗,再给自己盛了一碗。
“……”慕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这种小事自然有宫人来做,国师不必亲自动手。”
“无妨。”师禾神色依旧淡淡,“殿下今日披审奏折可有遇到难事?”
“……不曾。”慕襄并不想和师禾谈政事,可如果抛开政事,他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到可以和师禾聊哪些话题。
师禾抿了一口冰凉的酸梅汤:“群龙宴会离开宴还有月余,殿下得抓紧些,届时多国使臣来访,鱼龙混杂,须时刻堤防,注意安危。”
群龙宴会两年一办,襄国作为七国之首,宴会举办地点自然在襄国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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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六个国家都会派使臣过来,备上上贡的厚礼前来赴宴。
师禾难得说这么多话,慕襄却不以为意:“出事不是更好?孤死得透一点,国师和丞相便可以将太子从牢狱里放出来——继承大统了。”
师禾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殿下若只把天子之位当作儿戏,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争。”
慕襄和师禾对视半晌,气氛有些凝固。
宫女太监们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低垂着眼眸望着地面。
最终还是慕襄先泄了气,他垂下视线,声音很轻:“不争怎么能得到想要的呢。”
师禾问:“殿下想要什么?”
慕襄没有回答,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想要什么?想要这权势,想要做万万人之上过奢靡的生活……
还想要师禾留在宫中,想要他多看自己两眼,想要他多与自己说说话。
好像这些就够了,但又好像不止如此。
慕襄皱了皱眉,突然就不想再说了,他倏地起身:“明日孤会派些人过来,国师看中谁留下便是。”
这偌大的未央宫,空荡荡的只有师禾一个人。
他是昏了头,竟然连伺候的人都没安排。
慕襄转身便要离开,可刚踏出一半的门槛,又有些别扭的回头:“晚些时候,国师来养心殿用膳吧。”
师禾微微颔首,注意到慕襄的视线几次落在桌案的宣纸上,他道:“待我再落几笔,殿下可以带走。”
慕襄愣了愣,本来已经跨出去的脚步硬生生收了回来。
他看着师禾走到桌案前,起身沾了些墨开始写最后三笔。
慕襄突然出声:“你刚刚……”
“殿下想说什么?”
“……没什么。”
慕襄轻轻摇头,将吐了一半的话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