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楚宜脑袋一空,顿时如雷击。逆贼全部落网,谁是逆贼?抬眸对上师清徵淡然的视线,田楚宜硬是将询问的话语给吞了回去。她不敢,她怕一问最后连自己、连颜旭都没有好结果。
如同乞儿一般回到陈都,不,应该说是陈郡之后,田楚河那始终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的人一部分跟随他一道前往魏都,而剩余的人马则是留在了陈都,以待未来。他不敢多拖延,生怕下一刻魏国的追兵就赶来了,他匆匆忙忙地将人召集起来,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掘出地宫中的甲胄——这是他们的起事的根本。
陈王地宫,并非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父亲的祖父陈宣王,那个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陈国的衰颓之势,便大兴土木建造地下宫阙,并藏了千副代表着当时最高技艺的甲胄在其中,给了子孙另一条路。田楚河的父亲没有这个胆子和志气,但是在死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田楚河不肖,惊动先祖之灵。”田楚河不敢在白日里动作,在夜间匆匆祭拜一番后,便命人掘开地宫的石门。因一开始就要子孙入地宫取物,陈宣王的陵墓之门并未彻底封死。再加上被梅修齐命人掘过,更是轻松打开。事情紧急,田楚河也没有多想,匆匆忙忙朝着身后的二十多个青年招了招手。
田楚河并没有地宫的图在手,沿着墓道快速地走动,根本没有半分心神分给甬道以及那闪动的长明灯。只不过在穿过两个空荡荡的墓室时,田楚河的眼皮子忽然间狂跳起来,他忽地顿住了脚步。看着脚下的那柄长剑,田楚河的神情变幻莫测,他颤抖着双腿弯腰将长剑捡起,铿然一声拔剑出鞘。目光落在剑身的铭文上,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宣王时候铸的剑,怎么会落在这里?
地宫里有人来过了?这个念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再继续往前,而是左右观测了起来。并没有他期待的好消息,地宫里当真有人来过了,而且看痕迹,时间并不会太久。陈国尚在时,陈王的陵墓可是有人守着的,那会儿不可能。那就是魏国人干的?他们掘开了王陵?可要真是如此,陈地的百姓早就义愤起来。
田楚河忽地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咬牙切齿道:“颜旭!”片刻后,他拔高了声音道,“走!我们快出去!”怪不得魏王不曾派人来追逐,原来是等着这一出戏!他不能被魏国的人抓到!
在田楚河一进入陈郡的时候,暗中盯梢的人就前往郡守府上传消息了,他们将田楚河的一切动作都收入眼中,怎么可能会放他们离开?等到田楚河一行人从陵墓中钻出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火把下的魏国兵马。
“陈国太子竟然连父祖的陵墓都敢掘,实在是令人胆寒!”郡守神情冷峻,一挥手,怒声道,“给我拿下!”
陈王陵墓被掘,而挖掘之贼是曾经的陈国太子!这个消息传到了陈地百姓的耳中,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陈地里大多是陈国的旧人,就算陈国万般不好,对陈国还是有几分怀想的。他们根本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故而在郡守开堂审问田楚河的时候,门外聚集了不少陈国百姓。
“王上感念陈国创业不易,虽有不肖子孙败尽陈国基业,可如宣王一流仍旧是可悲可敬!故而命人在昔日陈王陵墓处守陵。要不是王上这般安排,恐怕我等都不知道,昔日的陈国太子竟然会做出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郡守朝着南面一拱手,继而视线落在田楚河身上,大怒道,“罪人田楚河,贪念陵墓中的财宝,竟然做出掘墓之事,实在是大不孝之人!你还有何话要说?!”
田楚河张了张嘴,他能够说是为了地宫中千副甲胄才掘开地宫的么?这么说,无疑是承认了自己造反的罪名。他被衙役压着跪在地上,听着身后传来曾经陈国百姓的议论声,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屈辱过。“我、我一时鬼迷心窍。”田楚河涩然道。他是陈国太子,为了显示自己的宽仁,魏王不会因为“盗掘陈王陵墓”这个罪名杀了自己,但如果是造反,他就没有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