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可以对?点播天才说不,韩爷爷一开始只?是教他们练字,后来就开始教他们马克思主义?,再后来,连为人处世都教了,只?不过,他一说起?他的那套行为哲学,韩奶奶就会横插一脚进来,先贬低他,再说自己的那一套。
韩爷爷教授的都是他活了这一辈子的经验,而宋朝信,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哲学爱好者,楚酒酒是在?心里这么给他盖章定论?的,因为宋朝信没有?哲学的博士学位,所以楚酒酒觉得,他应该还算不上是个哲学家。
别人是逮着?三?个孩子一起?教,只?有?宋朝信,他喜欢逮着?楚酒酒一个人教,还总是对?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她现在?都理解不了的话。
比如上周,楚酒酒去方为平的屋子上课,中间方为平闹肚子,给他们加了几分钟的课间休息,楚酒酒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宋朝信看见了,突然把她叫到身边来,然后慈眉善目的问她:“酒酒记得这么多事?,累不累啊?”
楚酒酒眨眨眼,乖乖巧巧的回答:“不累呀。”
宋朝信又问:“那酒酒喜欢自己能记得这么多事?情吗?”
楚酒酒想了想,“我不知道?呀,必须要喜欢,或者不喜欢吗?”
宋朝信:“哈哈,这个问题,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答。只?不过,每个人对?自己都有?一些满意和不满意的地方,比如,女人总是嫌自己不够漂亮,男人又总是嫌自己不够强壮。”
楚酒酒:“喔,那我嫌自己不够高,楚绍总说我还能再长,可是他也说我家的大黄能长四斤重,可这都多久了,大黄还是一斤多。”
宋朝信努力回想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她嘴里的大黄是一只?母鸡,默了默,宋朝信又把话题扯了回去,“身高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但你?的记忆力,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变了,酒酒,你?怕不怕?”
楚酒酒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要怕?”
宋朝信也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不怕?
他直起?腰,说的尽量简洁明?了,“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发生过什么,听到了什么,你?都记得清清楚楚,而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包含了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你?记得住甜,自然也记得住咸。我一直认为,遗忘对?人类来说,是最公平、也最廉价的一种保护机制,有?些人,有?些事?,忘掉才是最好的,不然的话,那些不好的、痛苦的画面,就总是在?你?脑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播放,想想就觉得很头疼,不是吗?”
宋朝信望着?楚酒酒,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同病相怜来,很可惜,楚酒酒一脸茫然,完全没法跟他共情。
楚酒酒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咸是会哭的意思吗?我经常哭,楚绍说我哭的太?多了,林黛玉都没我这么能哭。”
宋朝信:“……”
歪了歪头,楚酒酒又说:“可是,为什么要回忆哭鼻子的事?情呢?明?知道?那些事?情会让自己不高兴,那就不要回忆了嘛。”
宋朝信笑了笑,说起?来轻松,但真正能做到的,恐怕没几个人。
“酒酒平时都回忆什么呢?”
楚酒酒唔了一声:“我平时不回忆。”
宋朝信愣住,“一点都不回忆?”
楚酒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对?呀,一点都不回忆。”
以前她也有?爱回忆的毛病,后来楚绍勒令禁止了,楚酒酒就没再想过以前的事?,除非碰到什么东西,以前的记忆自动跳出来
,那可不关她事?,她只?是就这么想到了而已,不是故意要想起?来的。
不过,说到这,她就有?点明?白宋朝信这些问题的意思了,往宋朝信腿边走了一步,跟他离得更近,楚酒酒仰头望着?宋朝信,眼睛里装满了不解:“既然都知道?是会让自己哭鼻子的事?情了,那为什么还要回忆呢?生活是往前走的,时间永远顺时针,除非表坏掉了,不然肯定不会逆着?转,河流和时间都在?推着?我们往前跑,为什么还要回头呀?哪怕回头一辈子,不是也回不到以前了吗?”
宋朝信:“以前有?很多好东西、好玩具,再也拿不到了,不觉得可惜吗?”
楚酒酒:“以后也有?很多好东西、好玩具,要是为了以前,把以后都错过了,那才是真可惜呢,既然我拥有?过,那我就要拥有?过的更多!”
这句话,楚酒酒说的时候挺直了胸膛,看上去十分志在?必得,宋朝信看着?她,过了两秒,突然大笑起?来。
楚酒酒被他笑的心慌慌,总感?觉他是哪里出问题了,宋朝信也没跟她解释,只?是站起?来,一通揉乱了她的头发,“酒酒,你?以后肯定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你?宋爷爷我!”
说完,他又大笑着?回屋子里去了,楚酒酒看的一头雾水,至今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拿着?从供销社买的各种东西,回到自己家,楚酒酒指挥楚绍切菜。
楚酒酒力气小,而且她怕刀,最初的时候,因为楚绍太?忙,家里就她一个人,如果她不做饭,他们家就没法开火了,楚酒酒才硬着?头皮上。现在?,就算她不做,还有?楚绍,要是楚绍不做,还有?韩奶奶他们,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把他们饿着?。
自从开始上课,楚家晚饭就很少在?自家吃了,今天好不容易楚酒酒想自己下厨一回,楚绍看她挺兴奋的,便扔下作业本,耐着?性子过来给她切藕片。
切了藕片,还要切胡萝卜,然后再去邻居家借几根豆角回来,回来以后,他还得泡木耳、泡糯米,顺便,再捣一罐子的蒜蓉。
十月中旬,十来度,不超过二十度的天气,楚绍竟然把自己
弄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把菜码都准备好了,他又在?楚酒酒的指挥下开始烧火,蒸塞了糯米的藕片。
终于,楚绍反应过来,他举着?烧火棍转身,“到底是你?做饭,还是我做饭,这么长时间,你?干什么了?”
楚酒酒眨眨眼,立刻哄着?他:“我在?看火候嘛,爷爷你?最好啦,你?看你?刀工好,切的东西都一样大,你?烧火也比我快,要是我来烧,现在?水都还没开呢,你?辛苦辛苦,这样咱们也能早点吃上晚饭呀。”
是这个道?理。
想通以后,楚绍冷酷的转过身,继续往灶里添柴火。
……
楚酒酒从立柜里翻出他们早就买了的冰糖和红糖,本来红糖是留着?泡水的,但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别人家的孩子一年四季还会有?个头疼脑热,楚家这俩孩子,一个赛一个的身体好,楚绍更是壮的像头牛,红糖没有?用武之地,在?柜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就韩奶奶给他们做了一回糖三?角,用了一部分。
今天,楚酒酒准备把这些红糖都用上,做冰糖糯米藕。
剩下的那部分藕片,还有?胡萝卜、豆角、木耳等等,那些是用来做荷塘小炒的,楚酒酒蹲在?楚绍身边,噼里啪啦的背菜谱,背完菜谱,她还要背一下菜谱后面的美食家点评,美食家何许人也,能把一道?大米饭说成是高火烹煮后的晶莹珍珠,楚绍听的胃部都开始抗议了,添柴的速度也更快了。
冰糖糯米藕需要炒糖色,楚绍寻思着?,这一步楚酒酒应该自己干了吧,事?实证明?,还是他想太?多。
楚绍第一回炒糖色,心里紧张的要命,就怕火候太?大糊了,另一边的楚酒酒还净添倒忙。
“快快快!搅和起?来!哎呀呀,冒泡了,爷爷你?慢点……不行不行,还是快点!”
楚绍:“……”
端着?两盆菜来到韩家,楚绍一脸的面无表情,楚酒酒喜滋滋的把菜放下,告诉韩奶奶,“这道?叫冰糖糯米藕,这道?叫荷塘小炒,都是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楚绍刷的扭过头,目光阴森的看着?她。
楚酒酒:“……我家亲爱的楚绍做的,不过菜谱是我提供的,我也
有?出力。”
吃饭的时候,韩爷爷忍不住点评起?来:“楚绍的手艺很棒,以后长大了,你?可以去国营饭店当大厨,肯定炒的比他们更好吃。”
韩奶奶:“你?怎么不去当大厨,楚绍有?那么多本事?,到最后就当个大厨?”
韩爷爷:“我就是随口一说嘛,当大厨也没什么不好的,酒酒说,是不是?”
楚酒酒吃的嘴里都塞不下了,她一边努力的往下咽,一边胡乱点头。
韩生义?看她这模样,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
韩奶奶没再说话,韩爷爷又吃了两口,想起?来一件事?,他一脸八卦的说道?:“都听说了吗?赵连长和周小禾离婚了。”
楚酒酒快一个月没听到周小禾的消息了,她喝着?水,没办法说话,而一旁的楚绍已经替她问出了口:“周小禾的判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