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憋不住了。”
“咱们站远些, 别滋脚上。”云清淮把姜临川往后拉了拉。
姜临川退了几步,也脱了裤子。
“看谁尿的远。”云清淮率先出击, 姜临川紧随其后。
两人战势如火如荼,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师弟,你真的很不错。”云清淮表示认可。
“师兄,你也不赖。”
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在干什么?”背后突然传来玄微真人的声音。
姜临川一惊,猛然收好作案工具。
来了来了他又来了!无处不在的玄微真人又出现了!
“师父, 我们在用童子尿杀鬼。”云清淮挺直腰板, 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玄微真人沉默。
最近一直有人在窥伺他们, 今天他终于找到了这个人,并将其重伤, 可惜被他逃了, 这会儿找到, 本要带走审问, 现在突然下不了手。
“可恨……不如将我杀了干净, 为何辱我至此?”
那披头散发的东西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
“师父,他是活的。”云清淮惊异。
“下次不许夜里出门,遇到危险怎么办?”玄微真人皱眉。
“师父,我们没找到你, 怕你遇到危险, 才出来看看……”姜临川关切的望着玄微真人,墨黑的瞳里满是信赖和关怀。
“临川不用给你师兄研墨了,早些休息吧。”玄微真人心里一软, 语气也温和下来。
“师父,我也是……”
“你再加二十卷。”玄微真人扫了一眼云清淮,发现他裤子还没穿好,不忍直视。
“师父,师父,师父……我不知道这是个人啊……师父……我真的不知道……”
云清淮试图抢救一下自己,刚要追上去,玄微真人止步,回头吩咐:
“清淮,把地上那个人弄回去。”
玄微真人看向姜临川时,宛如春风化雨,声音无比温柔,
“临川,为师牵你,小心些,别踩空了。”
云清淮愣住。
我也想牵师弟啊!之前来的时候我怎么没有想到?不愧是师父,果真聪明睿智!
前头玄微真人已经牵着姜临川往回走了。
姜临川回头向云清淮招手。
“师兄,快点走,别落下了。”
云清淮心里暖暖的。
嫌弃的看着地上的人,皱眉,勉强找了点干净地方,半拖着往山下走。
“真臭!”云清淮低声感慨。
被拖行在山路上的人吐了口血,强撑着道:
“你……你……杀了我……吧……”
“会说话怎么不早点说?”云清淮嫌弃道。
“……”之前打算伺机而动,偷袭,谁能想到这两个孩子根本不蹲下来看,反而站得远远的,还一起撒.尿。
士可杀不可辱。
可恨。
并没走多远,很快就回了道观。
玄微真人洁癖严重,让云清淮把那人洗洗干净。
云清淮便把人给扒得干干净净。
至于那点微弱的反抗,被无视。
“师父,好像是个女人,怎么和我们长得不一样……”云清淮惊诧,
玄微真人被引过去看,皱眉道:
“原来是位公公。”
“师父,这就是太监吗?”姜临川好奇极了,要探头去看,被玄微真人捂住眼睛拉到一边。
“小孩子不要看。”
“临川,你先回去睡吧。”玄微真人不想让姜临川看到血腥画面。
姜临川试图偷看,被玄微真人点穴后抱到床上,还细心的掖好被角。
他竖起耳朵听,什么也没有听到,没多久就睡着了。
云清淮仍然留在那里,拖着那位公公去野外。
玄微真人几根银针下去,那位公公痛苦至极,口不能言,开始挣扎、扭动,双目爆凸,向云清淮投以祈求的眼神。
玄微真人神色漠然,淡淡道:
“仔细想想要说什么,我就给你个痛快。”
“这座山里有个蛇窟,要是你什么都不愿说,就去给它们加餐,省得我销尸灭迹。”
云清淮在旁边看着,不发一言。
玄微真人不仅内力深厚,还擅长许多偏门。一手飞针刺穴之术,出神入化。
玄微真人爱干净,不想被溅一身血,只往人身上最痛苦的位置扎针。
偏偏这样疼痛,连昏过去都不能。
只至那人意识崩溃,神智模糊,玄微真人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主子是谁?”
“不知道。”
“谁派你来的?”
“昭灵公主。”
“让你做什么?”
“刺杀姜临川。”
云清淮听到这里,眼神一凝。
“事成之后如何行事?”玄微真人继续问。
“回将军府待命。”
“不成?”
“自尽。”
玄微真人又问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彻底把这人掏干净,才看向云清淮:
“杀了他。”
玄微真人丢出一把匕首。
云清淮接过,出鞘,蹲下来。
玄微真人以为他无法下手,便道:
“这只是第一个,往后还会有更多人想要他的命。”
“他们的目标不只是临川,还有你、我、秦川侯。只要我们松懈片刻,就会有人前仆后继冲上来。”
“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不是,我只是想多捅他几下。”
云清淮笑了笑,眼睛微弯,与姜临川笑起来时的弧度相近,温和纯良,如翩翩君子,手下毫不留情,一次又一次握着利刃,刺入对方脏腑。由于玄微真人封了那人的穴道,没有声音传出来,血液喷溅,染红云清淮穿的素色道袍。他半张脸上都是零碎的血点,随手拿袖子擦了擦。
“把他的头割下来,防止诈尸。”玄微真人嘱咐。
“我知道了。”
匕首并不顺手,云清淮废了老大劲,忽然一颤,提着不停滴血的人头,跑得老远,稀里哗啦吐了起来。
太恶心了。
那种双手被温热液体包裹的感觉,还能感受对方身体的挣扎、颤动,听到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
这和杀鸡、杀鸭不同。
云清淮吐了很久,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人头,又吐个没完,也没丢开。
回头,玄微真人侧坐在附近一颗大树上,道袍纷飞,恍如仙人。
“师父。”云清淮有些惧怕,还有些委屈。
“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该担起重任来。又不是屠戮无辜妇孺,何必放不下?”
“今日尚且有时间让你吐,来日勿作此态。”
“日后临川还要上战场杀敌,那时刀剑无眼,血流漂杵,你生出怜悯之心,只会死的更快,还会拖累己方,届时,谁来为你收尸?”
“师弟……师弟不用去。我去就好。我去帮姜伯伯打仗。”
云清淮抹了把眼泪,想不出姜临川站在血泊里的样子。
“你有勇无谋,也就一把子力气。”玄微真人眼神中有些嫌弃意味。
“那我学兵法。”
“诸法相通,都不能落下。”玄微真人从树上下来,用瓷瓶倒了一些粉末在那具尸体上。
那是深山地底某种植物,研磨成粉后仍然是活的,一沾血肉就会迅速繁殖,但不能见光,太阳一晒,就融在土里。这东西在晚上用来处理尸体很方便。
“我知道了。”云清淮陡然觉得肩头的担子重了起来。
他在山上长大,很少下山,也知道秦川侯多次抵御外敌来犯,战功赫赫。
可作为秦川侯的独子,姜临川却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若非如此,秦川侯也不会把姜临川送来雁荡山。
外人只说皇恩浩荡,秦川侯一把年纪,还能尚公主,谁知其中龃龉。
云清淮跟在玄微真人身后,步子沉重。走到山泉附近,用木桶冲去身上的血迹。他学武已得几分火候,体质很不错,便用内力烘干水汽,秉烛回房,姜临川已然睡熟,微微皱眉,梦里也像在生气。
师弟瘦了一些,来时还有双下巴,如今清减了,好像高了寸许。
云清淮蹲在床边看了会儿,烛泪烫到手才惊醒。
云清淮心中发狠,以后要把所有试图伤害师弟的人都杀掉。
……
“昨天那个人是谁派来的?”
“是不是昭灵公主?”
姜临川一醒就问云清淮。
“师弟真聪明,正是那女人,坏得很。”云清淮总是很温和,第一次在姜临川面前露出嫌恶的表情。
姜临川没说什么,他曾经和昭灵公主打过照面,没让对方占到半点便宜。
姜临川没问昨天那人的死活,云清淮也没说。
姜临川洗漱时,云清淮非常自觉的帮他把被子叠好。
如今姜临川自己练出了内力,不用玄微真人再引导。玄微真人得空,在边上教云清淮学兵法,姜临川也听了一耳朵。
等玄微真人教完云清淮,再教姜临川医术。
“明面上是医术,其实大多是些毒物,调配后可以杀人,也能救人。千万不可滥用。”
“师父放心吧,我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毒。”姜临川郑重保证。
玄微真人眼中多了笑意,看姜临川时总很温和。
比起姜远之,姜临川简直太讨人喜欢了。难以想像,姜远之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生出这么好一个儿子。京城中那些流言着实可恶,姜临川这样乖,怎么会天天打人呢?
云清淮背着令他头大的书,不时看一眼姜临川。
“师兄,我陪你。”
姜临川背完他自己的医书,再背兵法。
云清淮心中欣慰,师弟对我真好,还特意陪我一起。
同样的时间,姜临川看两遍就能背出来,云清淮就记住了两句。
玄微真人眼神渐渐怪异起来,看云清淮就像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清淮,专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