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在她看来,完全不会是鬼舞辻无惨会说出来的话。
他从来都不是这种坦诚的性格,也不像是会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都告诉她的那种人,正是因为如此,八百比丘尼才会清楚地明白,无论她在想些什么,也都没有告诉鬼舞辻无惨的必要。
直到这时,八百比丘尼才有了几分真实感——对于这个产生了过分明显变化的鬼舞辻无惨。
八百比丘尼这时候才完全意识到,鬼舞辻无惨的确和以前不同了。
并非是虚浮于表面的惺惺作态,而是从想法开始发生了变化,发自内心地做出了改变——无论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变成了八百比丘尼。
和以往那种因为知道自己说了鬼舞辻无惨也不会听,所以干脆不说的沉默不同,她这次真的是生出了慌乱的感觉,那样的情绪在她的心底里扩散,让原本平静的心泛起了波澜。
八百比丘尼从他的怀里出来,视线落在鬼舞辻无惨的脸上,她忽然问他:“那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而活呢?”
这样的问题一直都在八百比丘尼的心底里盘踞着,而今她已经得出了答案。所以八百比丘尼才要询问鬼舞辻无惨,她想要听听他的回答。
鬼舞辻无惨曾经是为了追求完美的永生,为了成为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完美生物而活,一直以来他也都在朝着这样的梦而努力,直到日之呼吸的剑士斩下了他的头颅。
比起青色彼岸花,鬼舞辻无惨的心底里似乎有了更重要的存在。
他久久地注视着八百比丘尼,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消息。”鬼舞辻无惨忽然对她说:“有一名预知能力的异能者曾做出过预言,在横滨的某处,隐藏着名为【书】的、可以将写在那上面的东西,全部变成现实的宝物。”
八百比丘尼静静地注视着他。
她听到鬼舞辻无惨说:“我要得到它。”
比起那连存在与否都不被人知晓,甚至多年来只有鬼舞辻无惨一人听说过的【青色彼岸花】,已经在异能者之间广泛流传的【书】,显然更有被得到的可能。
于是八百比丘尼笑了起来,她抚摸着鬼舞辻无惨的脸,对他说:“去找吧。”
并非是对他感到失望,而是感到高兴。
如果鬼舞辻无惨也和童磨那样,对八百比丘尼说【我是为了你而活】,才更会令八百比丘尼心生疲怠。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之中,她自己所承担的、属于自己生命中的重量便已经足够沉重,若是再有其他的人,将自己的生命也一并托付给她,将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放在她的身上,才更会令八百比丘尼喘不过气来。
她无法接受童磨也正是因为这一原因——童磨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他的目光永远都落在她的身上,他自身也永远都是在为了八百比丘尼而努力着。
或许放在其他人身上,被如此重视的确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八百比丘尼不同。
在八百比丘尼那漫长的生命中,并不需要一切都以她为中心的存在。
——*——
在鬼舞辻无惨提出要让她搬家的时候,八百比丘尼表示了拒绝。
虽然刚进门时没有表现出来,但从他现如今的提议来看,果然鬼舞辻无惨还是不习惯这种小地方。
但八百比丘尼却说:“我觉得这里已经很好了,而且也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我住习惯了。”
八百比丘尼其实一直都不喜欢过于空旷的房子,也不喜欢有很多佣人围绕在身边一起生活的感觉,那种明明有很多人,却又让人觉得整座宅邸极为寂静的感觉,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东西。
在她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鬼舞辻无惨也没法再进行反驳。
以往八百比丘尼无论如何都会顺着他心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鬼舞辻无惨这时候才发现,现如今他面对她的拒绝,除了自己做出妥协之外,竟然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
因为八百比丘尼还补充了一句:“你不喜欢这里也没关系,不过我暂时还没有要搬家的想法。”
这其实就是在表示,如果鬼舞辻无惨不想住在这里,那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回自己喜欢的住所去生活。
好不容易才再次见到了八百比丘尼,鬼舞辻无惨自然不会就这样离开,更何况他已经很清楚,哪怕他就在八百比丘尼身边,那些围绕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不会有半分退却的意图。
白天时八百比丘尼还是会去咖啡店照看生意,偶尔和常客们聊天,或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看书,再在店里人多时换上工作服充当侍者。
但稍有些不同的是,在太阳落山之后,会有人过来咖啡店接她回家了。
楼上侦探社的人,也终于在鬼舞辻无惨连续接了她将近一周的时间之后,都见到了她传说中的【丈夫】的真面目。
茶水间里,谷崎直美捧着脸坐在谷崎润一郎的身旁,她弯着自己兄长的手臂,将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感慨:“八百小姐的恋人看起来似乎非常可靠呢,虽然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一直都不出面……”
过来接水的中岛敦听到了这话,接水的动作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了楼下八百小姐的丈夫过来接她下班时的样子,忽然有些好奇:“八百小姐的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或许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之前的那么长时间才无法陪伴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猜测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既然想到了这种地步,在他们的脑海中便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曾经神秘程度足以被称之为【武装侦探社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的太宰先生的职业——Mafia。
但中岛敦也立马想到了:“如果是Mafia的话,太宰先生一定也听说过吧……”
话音刚落,几人便看到了端着杯子推门而入的太宰先生。
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太宰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了笑容:“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吗?该不会是闯入了什么不该闯入的场合吧?”
闻言中岛敦连忙摆手:“不是的,只是我们在说,八百小姐的丈夫之前那么长时间都不出面,可能是因为受工作的影响,所以想问问太宰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他。”
虽然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太宰治昔日曾为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的特殊身份,但谁也没有因此而对他产生偏见,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加入了武装侦探社——这一行走于灰色地带,管理着横滨的黄昏的组织。
中岛敦之前还在为自己因无法控制异能力,使自己在夜里变成了白虎的样子,导致传出了【食人虎】这样的传闻而一度被市警列为通缉犯这种事情耿耿于怀,却也在太宰治的开导之下逐渐放下了对这件事的芥蒂。
而现如今,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也亲自去警视厅那边进行了解释说明,解除了中岛敦的通缉令。
“工作啊……”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他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了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
中岛敦和谷崎直美一副极为期待着他的回答的样子。
“八百小姐的丈夫,名字是什么来着?”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询问。
其他几人沉默了好几秒钟,望向太宰治的眼神也带上了无奈。
但他们也忽然意识到,八百小姐丈夫的名字,他们似乎的确不知道。
不过……谷崎直美想起曾听到过八百小姐叫他,“好像是……无惨吧?”
“无惨吗?”中岛敦重复了一遍,将八百比丘尼的姓氏代入进去:“八百无惨?”
这个名字简直比以传说中的不死巫女为名的【八百比丘尼】还要奇怪。
更何况,谷崎直美吐槽:“真的会有人用【无惨】这种词当名字吗?不管是解释为极度悲惨还是极度残忍,听起来都觉得好惨哦。”
只不过一个是自己惨,而另一个是别人惨。
该说不愧是夫妻吗,连取名的奇怪程度都能产生共同点。
“八百无惨这种名字,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之前偶然听说过另外一个名字哦。”
“诶?”中岛敦本以为这个话题就会在谷崎直美的吐槽中结束,却没料到太宰先生竟然真的知道些什么:“什么名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六年前的事情吧?”太宰治在沙发上坐下,歪了歪脑袋,露出那被白色的绷带缠绕得严严实实的脖颈,他不确定地说:“或者是五年多之前?反正知道差不多是那时候就可以啦。”
中岛敦没有吐槽这种随意的说法,而是等待着他的后续。
太宰治说:“我听说了,【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无惨的烦恼:妻子太受欢迎了什么办(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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