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不是朋友

唯一的例外只有首领。

大抵,这也是森鸥外忌惮着太宰治,却一直能够容忍童磨的原因吧。

昔日的太宰治明明已经成为了仅次于森鸥外的五大干部之一,却在某次事件之后,与港口Mafia的底层人员织田作之助一起叛逃离开了港口Mafia,甚至时至今日也还没有被港口Mafia捉回。

事实上,童磨在调查出了八百比丘尼现如今的居身之所时,便也顺藤摸瓜摸到了太宰治的新工作。

但他却并未将这一信息告诉任何人,无论是森鸥外还是芥川龙之介。

不过……童磨想,只要芥川君接下了抓捕人虎的任务,那也就离再次见到太宰君不远了吧。

听到了童磨的忠告,八百比丘尼平静无波地表示了自己的谢意,也在童磨打算结账时免除了他的账单。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亲密一些了呢?”童磨对她说:“因为已经到了可以请客的地步了,那就是朋友了吧?”

八百比丘尼没有反驳他的心思,她和店里的员工们打了声招呼,便拿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

童磨跟在她的身后,并非是走在她的身边,而是不远不近地在几步之外的地方跟着,在八百比丘尼停下脚步回过头沉默地注视着他时,童磨说:“我只送到家门口。”

八百比丘尼沉默了片刻:“……现在是白天。”

闻言童磨极为严肃地对她说:“就因为是白天,所以才更不能放松警惕呀,八百难道忘记上次遇到芥川君了吗?”

前几天才发生的实例让八百比丘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像是妥协一般,她没有再管后面跟着她的童磨,自顾自地走回了居住的公寓。

既然都能查到她的店铺位置,住所在哪里童磨自然也是知道了,所以想要为了避免被他得知自己的住所而做些什么,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八百比丘尼抱着这样的念头,在开门时下意识朝街边望了一眼。

白橡发色的青年站在公寓的栅栏外,对上她的视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抵是为了回应她,他朝八百比丘尼挥了挥手。

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八百比丘尼进门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自己的家门。

——*——

没过几天,八百比丘尼去堆放杂物的五楼取东西时在楼梯间遇上了中岛敦。

白色短发的少年的怀中堆着一堆高过他脑袋的箱子,摇摇晃晃着似乎随时都要站不稳的样子。

“需要我帮忙吗?”八百比丘尼搭话道:“是要搬去哪里呢?”

闻言中岛敦似乎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的身体也站不稳了,八百比丘尼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从他那堆箱子上方取下了一部分。

“谢谢您!”中岛敦慌慌张张地道谢,“是要搬去……”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八百比丘尼轻声问他。

中岛敦原本是不想说的,但八百比丘尼邀请他去咖啡店里坐坐,给他安排了平日里他们常坐的角落位置后,她从后厨端来了热可可。

“我听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热饮似乎能转换心情。”

中岛敦紧了紧下颌,把自己眼前杯中的热可可喝了一大口。

热意似乎从杯子里传达到了他的身躯中,中岛敦这时候也放松了几分,他注视着对面的女性,忽然问她:“八百小姐,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

在中岛敦看来,她似乎不需要担忧任何事情,也不会为任何事情烦恼生气,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生出一种羡慕的心情。

但八百比丘尼这时候却对他说:“会。”

在八百比丘尼的过去,快乐的时光少得可怜,她已经忘记自己何时有过真正开怀大笑的时刻了,那样的过往离她太过遥远。

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八百比丘尼习惯了一切淡薄而又短暂的时刻,唯有厌倦与孤独长久得令人悚然。

中岛敦沉默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令她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就在中岛敦思考着应对方法时,八百比丘尼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是因为港口Mafia的事情吗?”八百比丘尼忽然说。

“诶?!”中岛敦对她居然知道这种事而感到意外,却又忽然想起来,太宰先生那时候曾说过【八百小姐也知道我以前的职业】这种话。

他下意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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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的语气极为小心翼翼,却令八百比丘尼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摇头:“我以前是开面包店的。在贫民区附近的街道上。”

中岛敦眨了眨眼睛,“那为什么会认识太宰先生和织田先生呢?”

八百比丘尼倾了倾脑袋:“那就要说好长的时间了呢……敦还要去工作吧?”

她笑了起来:“要继续努力哦。”

中岛敦愣了一下,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心底里那些压抑着的、仿佛要让他无法呼吸的情绪竟不知何消散开来,整个人也变得像是豁然开朗一般。

分明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却能让人生出这样的感觉。

中岛敦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里面心脏正在跳动的声音。

“对了……”中岛敦忽然想起来付钱。

“不用了,”八百比丘尼对他说:“这次就当是给老顾客的优惠。”

中岛敦看着她的脸,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大口将剩下的热可可也喝完了。——*——

那之后武装侦探社过了很长一段惊险又刺激的生活,在解决了这次事件之后,他们又打算晚上来楼下的咖啡店举行庆功仪式。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中岛敦提前下来订餐。

他从门口下意识望向吧台,却没有见到八百比丘尼,心底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遗憾。

而就在他抱着这样的心情推开店门走向吧台时,却在不显眼的座位上看到了正在看书的八百比丘尼。

“八百小姐。”中岛敦停下脚步,唤着她的名字,后者抬起脸看到了他,回应道:“是敦啊,下来帮大家跑腿吗?”

“不是的,”中岛敦摇摇头,对她说:“是因为这一次解决了一个大事件,所以大家说要在今晚开庆功会,我提前下来点餐。”

八百比丘尼了然地点点头:“那就让店长把最里面那个位置留给你们吧,刚好今天的客人也不算太多。”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中岛敦完全可以离开去吧台点餐了,但他却依旧站在八百比丘尼面前,一副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样子。

于是八百比丘尼阖上了手中的书本,询问他:“敦还有什么事吗?”

中岛敦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手指上,视线无意识落在上面太长时间,明显得足以令八百比丘尼也发现他究竟在注视哪里。

过了好几秒,中岛敦才如梦初醒般移开了视线,却是一副不知道该看哪里的样子。

“我之前……”中岛敦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看到八百小姐和人一起在西餐厅里吃饭,那个人就是您的丈夫吗?”

八百比丘尼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谁。

最近这段时间童磨仍会时不时过来找她,也经常说要请她吃饭或者说要搬过来和她一起住,美其名曰【我是为了保护八百的安全哦】。

“那个啊,”八百比丘尼一想起童磨便会觉得有些头疼,但她还是解释道:“那也是一个朋友。”

中岛敦懵懂地点了点头,下意识接话说:“八百小姐的朋友好多。”

闻言八百比丘尼愣了一下,事实上,【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说似乎也有些遥远,这并非是说她没有朋友,而是对于八百比丘尼而言,【朋友】的意义与普通人并不相同。

哪怕是再怎么亲密的朋友,也无法避免分离的那一天。

八百比丘尼闭了闭眼睛,再抬起脸时轻声道:“是啊,我的朋友……确实挺多的。”

就在这时,从中岛敦身后又走近了一名青年。穿着砂色风衣的太宰治双手插在口袋里,从中岛敦身后探出脑袋同他们搭话:“诶?敦和八百小姐在说什么悄悄话吗?难怪下来这么久也没有看到敦回来,真是狡猾啊……”

中岛敦被逗弄得连连摆手,逃也似的跑去了吧台前和店长预定。

太宰治和中岛敦则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的人,他自顾自地在八百比丘尼的对面坐下,视线瞥了瞥吧台附近,看到了正在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这边的中岛敦。

“我前几天见到童磨了。”太宰治忽然这么说。

八百比丘尼声线平静地回答:“是吗。”

“诶——”太宰治不太满意她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主动问她:“八百小姐不好奇我们说了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