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洛师妹命定之人,始终不能将她救回来,师妹为自己的心病魔障所困,走不出来,最终是用一种极其凄厉的方式,抱恨离开。
柳寒移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当时只觉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也令他久久不能释怀。
也是在那时,他才惶然惊觉,于情之一字,他在俗世之中却在红尘之外,根本真的无法猜透。
又或者说,像他这样的人,走不进师妹的心,也走不进任何人的心。
柳寒移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晦涩,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抹去了嘴角的血。
他放下茶杯,然后回过神来,继续伏案研究没能结魂功法。
努力修炼提升修为吧。
唉。
等天黑下来的时候,外面就下起雨来了,柳寒移正收起一卷古籍,忽然木窗就被风吹开了。
他眉头微皱。
紧接着,一阵冷风就从外面猛地灌了进来,伴随着一股凌厉的妖气。
柳寒移在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面色一变,立刻将配剑召回自己的手里,沉声喝道:“什么人?”
话落,门外就出现了一道黑漆漆的身影。
在对方过来之前,柳寒移就沉着脸,一下子就提剑打了过去,直取要害。
那黑影反应很快,迅速地躲了过去,顺道将他的招式也给卸了。
像是十分熟悉的样子。
这让柳寒移很吃惊。
不过更让他惊诧的是,这黑影妖魔竟然是一把猛地挥开他的剑,大摇大摆地进来,开了口。
夜刹气得大叫:“干什么干什么?你还嫌本王没死透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跟蔺无阙那无耻之徒串通好了!”
柳寒移眼神愕然,因为太过于惊诧,以至于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夜刹一身凌乱的黑色妖气,此时的他并非是真身,而是一团混着强烈妖气的魂体,所以看上去有点吓人。
而更吓人的是,他好像刚苦战一场回来,妖气腾腾的魂体几乎要崩溃分散了,像是被人揍的,狼狈得很。
柳寒移没有被吓倒,除了他本身见多识广这种情况也能够做到处变不惊之外,还因为他刚刚听到了蔺无阙的名字。
他面色一紧,道:“你到底是谁?”
这时,他手中的剑还是没放下,冷眼对峙。
气氛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夜刹也是气得不行,他这会儿没有心情解释,不耐烦地说道:“让开。”
柳寒移把剑架到他脖子上了,看他那架势,是要一剑封喉。
夜刹都已经成了这副鬼样子,也没有力量再打一场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就化出了一枚纹有特殊徽号的玉简,扔给了柳寒移。
柳寒移接住,而他看清楚那枚玉简的时候,愣住,然后他的面色一点点变得诡异起来。
这是他给专门绑在雪鸮脚上的特制火烙玉简,小兰的是冰烙,剩下的那一枚火烙就在雪鸮身上了。
没办法,他平时根本管不住这两个。
靠苦口婆心劝是没用的,靠武力压制也不治本,所以他只能用一点小手段。
突然安静下来,空气有点冰冷。
柳寒移抬头看夜刹,眼神复杂。
“你……你是雪鸮?”
夜刹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太让柳寒移震惊了,他没有想到这回炸的鼎明明是最惨烈的,却意外地成功了?
当然他最震惊的,还是暴躁雪鸮的真面目。
柳寒移迟疑不定,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只憋出来了一句,问道:“你……这是你本来的真面目?”
这句话无疑是又戳到夜刹的心肺子了,道:“什么真面目?你看本王现在有面目吗?”
维持人形尚且不能,更别说面目了。
没有面目。
柳寒移静静看了他两眼,默默地收回了长剑,行了,他已经确定夜刹的身份了。
夜刹大概还是憋着一肚子火的,气呼呼地进了屋,看似气势凌人,但实际上它虚弱得很。
稍有不慎,可能就要魂飞魄散了。
柳寒移在一旁看着,就感觉一阵心惊胆战,心里有一堆费解的问题要问,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问:“你怎么回事?”
夜刹没理他。
柳寒移思索了片刻,就谨慎地问道:“你去找蔺无阙和钟姑娘了?”
夜刹浑身一僵。
而他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有点颤:“蔺无阙那卑鄙小人趁本王落魄无知,不能记事,竟然把本王当傻鸟遛!简直岂有此理!所以本王就去找他算账了!”
柳寒移沉默。
看来真是去找蔺无阙了。
甚至还很不要命地打了一架。
刚结魂成功苏醒过来,就去心急火燎地去算账,当真是不怕死的第一人了。
夜刹一激动,魂体就不稳,像是崩离分散那般,那样子看上去都让人心惊。
柳寒移看得额角直跳,要知道这魂魄可是他费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成功的,怎能袖手旁观?
于是在极其短暂的纠结后,他就认命地上去稳住夜刹,顺便输灵气固元了……
“本王可不是来求你的。”
柳寒移按住他,凉凉道:“那我求你。结魂不容易,还请稍微珍惜一点在下的试炼心血。”
夜刹一愣,这下倒是安静了下来,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
想了想,感觉现在的自己还是像傻呆呆的雪鸮那样,夜刹就觉得有点不自在,道:“你可不要误会了。本王不是无路可去。”
柳寒移有点头大,他已经放弃去追问他嘴里一口一句的本王自称是什么来头了。
他只问道:“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夜刹奇怪道:“不是你在找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