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众兄弟心照不宣,都没挑明,但私下也都有互相打听,长乐王妃的桂冠到底会花落哪家,要不要从中添一把柴,选个与自己亲近的世家。

但皇帝若

真的插手,也轮不到他们动手脚,何况奚珣看着也不像是随便娶一个妻子回家当摆设的人,不然也不会拖到快二十了还未成婚,连一个妾室也没有。

也正是这样,他们才更关心奚珣的婚事,从他选择的姻亲来大致判断这位兄弟有没有不可告人的野心。

以己度人,谁都不能免俗。

可奚珣太稳,用庆王的话说是能装,极擅思辨,你想套他话,结果绕了一圈,反倒将自己套进去了。

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可他一直在外,又不结党营私,看着没有破绽,连女色都不感兴趣,像个清心寡欲的仙人,实在瞧不出他有什么企图心。

庆王越想越郁闷,喝两口酒看看身旁仿若皎皎月华的六哥,想到自家王妃昨夜吹的枕头风,撮合六弟和她嫡亲的妹妹。

他那妻妹也就中人之姿,别说六弟这姿容配了可惜,他自己都也不上。

己所不欲又如何强施于人。

忽而,十皇子那醉醺醺的大红脸凑过来,一嘴的熏人味道:“七哥这般盯着六哥做什么,莫非对六哥有何非分之想。”

烂醉的人素来是讨厌的,即便高贵如皇子也不例外,喝醉了毫无形状,什么话都往外捅,胆大到竟暗指自家兄长好男风,本就郁结的庆王怎能不怒,一下拍桌而起,揪住十皇子的衣襟恶狠狠往外一推。

十皇子本就脚步虚软,被兄长这么一推,身子一个仰倒就倒了一下,亏得身旁的宫人时刻盯着,急忙扑过去将自己当做肉垫子让十皇子靠着。

这一声动静不小,十皇子以滑稽的姿势倒在宫人身上,一副醉眼迷离的憨傻模样,叫人看了忍俊不禁,九皇子毫不避讳地捧腹大笑。

“叫你挑衅哥哥,栽跟头了吧。”

到外面席上应付各王侯公亲的八皇子这时红着脸返回,走路都有点晃,看到这么个场面不由愣住,还是雍王反应快,起身打圆场,叫宫人赶紧把十皇子搀扶起来带到一旁休息,自己则率先举杯跟新郎官示意了一下:“今日八弟大喜,场面话就不说了,就祝八弟早生贵子,来年让哥哥我抱到白白胖胖的大侄子。”

雍王起了头,其他皇子也纷纷站起,轮流跟八皇子碰杯,早先闹过了,皇家也不

比平民百姓,不宜闹得太过,意思喝两口就算完事了,然后散了宴各走各的,关起门来又开始互相猜忌,盘算。

婚宴上发生的事情,被总管太监一五一十禀告给了皇帝,皇帝刚服了道士新炼制的逍遥丸,便觉浑身都是劲儿,正是心情舒畅时,听了也没什么恶感,甚至笑道:“老九和老十还是没长大,小孩心性,老七又太急躁,受不得气,老五倒是会做和事老,就是这老六--”

说到奚珣,老皇帝明显语气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顿,听不出喜怒,赵高也是提着一颗心,静待下文。

良久,老皇帝沉沉一叹:“老六这性子,随朕。”

年轻时的皇帝何等意气风发,器宇轩昂,也沉得住气,谋定而后动,可人都得老,也要学着服老,不然走了极端,晚节尽失。

然皇帝是九五之尊,万民之主,又岂肯轻易服老,便是老了,也要重整雄风,恢复往昔神威。

“还是不行,再看看。”

皇帝将儿子一个个比较了一遍,最后全都否定,不服老的他自然也不觉得这些儿子哪一个比得过年轻时的自己,都还欠火候。

已经废了两个太子,再立,必须慎重。

赵高低头弓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端上滋补的汤药,伺候主子服下,接着就去传召新进宫的小美人,一个个轮着侍寝,谁也不落下。

宴席过后,夜已深沉,几个封了王的皇子都没出宫,在皇子所里歇下。奚珣躺在榻上,喝得有点多,后劲来了,半清醒半迷糊,一只手盖住脸,闭目而眠。

肖瑭端着水盆进来,见奚珣好似睡着了,将水盆放到桌上,转身准备出屋。

“今日在宫道里看到的那顶轿子,里头坐的何人?”

奚珣忽然出声,声音低迷深沉,肖瑭听得一颤,下意识问:“是哪一段的宫道?”

一路上,他们看到的可不止一个轿子。

奚珣:“不要装傻。”

肖瑭回过身,迟疑道:“未曾细问,不如属下这就去找那几个宫人打听?”

谁装,不一定呢。

说着,肖瑭就一副要出门寻人的架势。

深更半夜,不知道的还以为长乐王有什么企图呢。

奚珣叫住肖瑭:“既如此有兴致,你便去外面站一宿吧,赏赏风月打发时

间。”

肖瑭:“......”

这样的兄长,谁摊上谁倒霉。

一夜过后,又是生机勃勃的一天。

顾鸳在主殿的偏房里醒来,白芪拨了个小宫女伺候她起居,但顾鸳生性谨慎,不了解的人不让近身,醒了就自己穿戴好衣物,等小宫女端着水盆进屋,她已经坐在了妆囡台前,面上化了淡妆,只剩发髻没有挽。

小宫女叫海棠,比顾鸳还小半岁,顾鸳也不想太麻烦人家,叫她帮着梳了个简单的高髻,看着清爽得体就行。

昭阳公主昨天并没有召见她,睡了一觉,休整过后,顾鸳精神大好,便叫海棠去找白芪问问,这伴读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

说是伴读,但以昭阳那性子,多半就是陪玩的。

顾鸳做好了准备,但听到昭阳公主在花园里,叫她过去陪着,仍是有些诧异。

这是连个样子都不打算做了。

宫里所有皇子都比不上这位公主自在舒服,顾鸳开始回想昭阳前世的生平,虽然不怎么关注,但名声实在太大,想不听说都难。

好像是十六岁那年下降给了武恩侯世子,也就是那日在官道上遇到的郑箐长兄,据说是公主自己相中的,然而成婚多年都未有子嗣,这位公主也是个奇人,竟然大度到亲自为夫婿纳妾,任由夫婿有妾有子,冷冷清清独自住在公主府。

后来在顾鸳死前几天,武恩侯一家被奚珣端了,公主恢复了自由身,丧妻三年的燕国公请旨求娶,也不知道昭阳公主有没有答应,或者是早就暗度陈仓。

这位公主实在是位奇人,自己挑选的夫婿,可好像又不是很看重,管他小妾庶子多少,她过她自己的日子,滋润得不得了,好似从未受过影响。

这么一想,顾鸳人已经到了花园中央的凉亭,昭阳坐在亭子里,看着外头宫女一个接一个地踢着毽子,欢快地指手画脚:“站那边的,你快接住,动作快点,别让毽子掉下去了。”

顾鸳像个木头人站在一边,不好惊扰到公主的雅兴,只能跟着周边的人一起拍手,假装自己沉浸在小姑娘玩乐的气氛里,实则内心不以为然。

等到数到八十下,小宫女脚底一个打滑没有接住,毽子掉落在地,一脸无措地望着主子,昭阳

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总算正眼看到了顾鸳,笑眯眯招手:“你可算来了,就等着你了。”

这话说得,好像顾鸳很重要,那为何昨天不见呢。

场面话,听听就行,别当真,前世活得最畅快最滋润的公主,又怎么可能真的天真无邪。

即便只有十四岁,也不能小觑。

昭阳拍拍身旁的石凳:“快来,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