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这婢女是真实诚,有什么就说什么。
顾甄宫里也需要这样的人,不偷奸耍滑,用着放心,也因此顾甄更心烦了,越发觉得顾鸳是个灾星。
祖父真是老了,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就送进宫,也不管有没有毛病,能不能用,到最后还得她收拾残局。
一旁的嬷嬷弯腰凑到主子耳边小声道:“娘娘,这位顾姑娘一进宫就麻烦不断,不像有福寿能生养的主,生的病也蹊跷,前前后后折腾得人仰马翻,若是普通疹子还好,可万一诊出来是天花,我们章玉宫怕要遭殃了。”
顾甄原本还想叫人去请陈太医再给顾鸳看看怎么回事,嬷嬷这话一出,顾甄心头一颤,只觉浑身发冷。
别说宫里,放在普通人家,天花也是大忌,手段狠一点,那是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嬷嬷你去瞧瞧她。”顾甄仍有疑虑,自己又不愿前去,只能找最信任的人。
嬷嬷闻言面色一僵,顿时后悔说了那些话,拖拖拉拉到了偏殿寝室,离着床头好几步便打住了,捂了捂口鼻,伸长脖子探看小姑娘露在被子外面的脸蛋,原本花朵般娇艳无暇的一张脸,此刻散布大小不一的红豆子,瞧着确实可怖。
是不是天花,还真不好确定,毕竟嬷嬷也没有亲见过。
回到主殿,嬷嬷面色凝重地向主子汇报,顾甄听后不仅心烦,头也开始疼了,沉思片刻,抿唇做了决定:“给她带上帷帽遮严实了,即刻送出宫,不得有误。”
顾甄一声令下,将顾鸳彻
底从固宠计划里剔除,不管是不是天花,后面能不能痊愈,都不可能再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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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鸳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有些不敢相信,任由宫人面带嫌弃视她如瘟神般匆匆裹上外袍再披了大氅,最后帷帽从头顶盖下去,一直垂到绣花鞋面,一出偏殿就送上软轿,急吼吼直奔城门。
章玉宫位置比较深,离内城大门都隔了好几个宫殿,更别提外城门。
太监们一前一后抬着轿子,哼哧哼哧。
轿里的顾鸳也是颠了又颠,好在因为生病胃口不适吃得少,不然被这么颠来颠去,得吐一身。
过一个卡查一次腰牌,巡逻卫兵见是淑妃宫里的人,领头的管事太监刘公公又素来和他们颇有交情,盘问了几句,掀了帘子往里瞟了一眼。一个弱质女弱出宫,碍不到什么,当即甩手放行。
一路顺畅地到了外城永定门,眼瞅着即将出宫,刘公公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正要松一松,忽然一阵大风迎面袭来,卷着尘土直冲他口鼻。
刘公公抹了把脸,一口吐出来。正要发火,只听得一声马踏长啸,一瞬过后骤然而止,刘公公眨了眨眼,扬起了脑袋,就见一匹通身乌黑毛发光亮的高头大马停在了自己身侧。
马上巍然坐着一位紫袍玉冠的俊美儿郎,天庭饱满,高鼻朱唇。午时日头正盛,仿佛给这郎君周身镀了一层金光,贵胄之气浑然天成,令人炫目的同时又不禁发自内心地赞叹。尤其那双黑如子夜的瞳眸,不经意往你身上一瞥,浅浅淡淡,不甚热络,但又显出一种别致温情,之于月华皎皎,令人满心熨帖,通体舒畅。
刘公公久居深宫二十余载,前后服侍过五位主子,也算宫里头见多识广的老人了,见这少年模样有些生疏,但那眼睛那五官轮廓又仿佛似曾相识,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出来。
直到少年郎先出了声:“多年不见,刘公公瞧着倒是矍铄。”
一句话挑明了两人是旧识,刘公公震惊之于,更有感动。